纳塔莉结结巴巴地说,重新提起的这些旧事使她十分惊慌。“别说了!我不能同意
……”她拼命地想挣脱对方的手,羞愧和愤怒使她满脸通红。
“您听我把说话完,”艾伦—罗克命令说。“……就是说,一直到您坦白为止。”
“坦白什么?”纳塔莉发火了,她大喊起来。“坦白我怎么任人摆布?
好,也许是吧。坦白您的力气比我大……您的意志压倒了我……喂,您看看我
的手腕,被您拧得这么疼。啊!事情从来就是如此。从一开始,我就得服从。如果
我逃跑,您在后面猛追,仿佛我是您的猎物一样,唔,我不想再屈服了,我不想了!
我不想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不叫屈服。”“是屈服。”她肯定地说。“我像个奴隶一样,您在强行登
船的时候,我是多么听话啊。可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以往发生的一件件事解
除了我的束缚,我不会重蹈覆辙了。”“既然如此,您来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干什
么?”他说。“如果不是为了追寻我的回忆,不是为了提出有关我的疑问,不是因
为看到我的童年,看到纯真无邪的我而激动,您来这里干什么?您以为,我看不出
来阿尔梅尔说的心里话使您多么局促不安吗?您以为,她回来的时候,您可能在想
我会不会疾步奔向我从前的未婚妻,我没有看见您的脸色变得多么苍白吗?”“您
还敢说?”纳塔莉火冒三丈。“谁不让您出来了?”“因为我爱您。只要您当时说
一句话,阿尔梅尔就知道我在这里了。”“我怎么不说呢?有谁不让我说了?”
“因为您爱我。”她一怒之下,终于推开了艾伦—罗克。她浑身颤抖,随即又朝他
走过来。
“您所说的爱,实际上应该是恨。我讨厌您!”“不。”他说,“曾经有过短
暂的一刻,您以为疏远我了,因为您觉得我有病,没有人性。从您感觉到我的痛苦
和恐惧的那一天起,这种错觉就烟消云散了。”“我讨厌您,”她又说了一遍,显
得非常痛苦。“您听到了吗?我一直在避开您……”他再次抓住她的肩膀,直截了
当地说:
“那,如果你恨我,为什么刚才要救我?你当时还认为我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可是,当波尼法斯朝我开枪的时候,大喊一声‘艾伦—罗克’的是你。这一声到底
是恨,还是爱呢?回答我,纳塔莉!”她后退了。她的腿碰到残旧的石凳。艾伦—
罗克伸开双臂一把揽住她的身体,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你敢说你不爱我,骄傲的女人啊!爱情的证据落在了一个可憎的男人手里,
你还有沉默的权利吗?”她丧失了与他抗争的力气,更没有了与自己抗争的力量。
艾伦—罗克的激情慢慢渗入,使她变得有气无力。爱情的话语涌到嘴边,只不过出
于害羞的缘故,她依旧沉默不语,因为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回忆起自己关于接吻的想法,不管通过花言巧语,或者通过暴力,碰到嘴巴
就是失败。她想:“如果他和我亲嘴,我就完了。”她等待着,既焦急,又恐怖。
他出乎意料地下了决心,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没有比这更能感动纳塔莉的事了。
他松开双臂,怀着无限的敬意,非常和气地请她在石凳上坐下来,然后,一个膝盖
跪在地上,吻了一下她的裙子。
“请您宽恕我。您知道,让·德·普鲁瓦内克是一个野蛮人,而且还会持续相
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一切都会变的,而且也必须改变。请您相信,在我的心底
里,虽然我常常说大话,我对自己的一生,如我现在所认识的这一生,我并不感到
光荣。在我寻找到的过去和我梦想的将来之间,应该有一段补救和自省的阶段。纳
塔莉,无论是杰里科也好,抑或是艾伦—罗克也好,大的冒险已经结束。在前后两
者之中,充满了同等的自大和同样的虚荣。为了找回让·德·普鲁瓦内克,为了得
到您的宽恕,我必须全心全意地做一些更朴实的事情。”他边说边站了起来,乘一
时兴奋,继续发挥他自己所说的话。
“是的,我应该工作,放羊,开垦荒地。如果在从前,我会去做个出家人。今
天,我要远走他乡,做个新移民。何况,为了验证自己身上是否还残留着海盗和冒
险家的本性,是否已经根治战争引起的无判断力和疯狂状态,我不应该自食其力、
规规矩矩地做人吗?”他来回走了一两分钟,然后回到她的面前。
“还有,纳塔莉,像福尔维勒和波尼法斯这种人,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反应是什
么。他们哪一个都不会放弃作恶的。请您相信这一点,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法
律永远不会制裁他们,不会发生使杰里科的过去重新曝光的轰动事件。我不想冒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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