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突然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用手捂着嘴。然后又指指放在桌子底下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
他心里发慌,用腿挡着东西。
“让我看看。”
舞女伸手把塑料袋子拉了过来。
“别看!”
他厉声说。但舞女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打开袋于朝里看。
“天哪,这不是毯子吗?还买了尼龙晾衣绳。男人家尽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崔基凤显出生气的表情,把包一拉。
“天哪!你好像光火了。男人家怎么这么爱发火呢?你买这些干什么?”
舞女用脚踢了那包一脚,问道。
“带回家去。”他冲里冲气地回答。
“干吗要在这儿买这些呢?到市场上去买便宜得多。”
“不是那么回事。”
“反正,你是很会过日子的人。一个男人不顾脸面算什么呀!”
“跟你没关系!”
崔基凤踢开椅子站起来。
他们走出茶馆,在路上你推我操地演出了一场闹剧。舞女死死地抓住他的包不放,使崔基凤大伤脑筋。
“真是架子十足。我又不想老是抓住你不放,请我喝一杯就行。”
舞女开出了条件,崔基凤软了下来,觉得左右为难,只是紧紧地抓住尼龙包。越是这样,舞女越是气势汹汹,乱嚷乱Dg。
“打了一个晚上的交道,就这么算了?”
舞女的态度很强硬,突然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朝身边拖。过往行人好像觉得有趣,都在看他们。崔基凤窘迫极了。
“松开!”
“不松!死就死,就是不放!”
也许是觉得他狼狈不堪有趣,那女的甚至阴险地笑了。
这时候,有一对路过的中年夫妇停住了脚步。他们一样地戴着眼镜,一样地胖。他们的眼镜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咦,这不是崔博士吗?”
崔基凤大吃一惊,看了看对方。
对方是跟他在同一所大学里工作的林采文神学教师。林博士比他大五岁,用充满疑问的犀利眼光盯了他一眼。
崔基凤不觉呻吟一下,毛骨悚然,愣怔地瞅着对方。尽管在同一所大学里工作,但两个人私人之间几乎没有交往。这固然和彼此的专业不同有关,但崔基凤也讨厌他那古板的性格和外貌上凛然不可犯的样子。他常常光临在学生们面前,以致于学生喊他老虎。尤其是,他似乎负责教会系统的M大学的祈祷课,对于课上态度不好的学生常常罚站,直到下课为止,因而出了名。他还极端讨厌香烟。他发现学生在超出允许吸烟的区域以外的校园里抽烟,便会像猛虎一样扑过去敲他们的脑袋,或是打他们的耳光。所以抽烟的学生发现他来了,总是吓得直逃。他由于讨厌香烟而产生的一股激愤情绪,甚至发泄到同样是教师的一些人身上。
崔基凤也不例外,曾经被林博士狠狠地骂过一顿。几个月前,他正坐在长椅子上抽烟,林博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吼一声,叫他把香烟掐熄掉。说什么这儿是堂堂的基督教系统的学校,学校守则上禁止在校园里吸烟,教师应当率先遵守,而你却坐在校园长椅上抽烟真不像话!他挥着拳头赶崔基凤走。学生们也许是认为有好戏看了,从四面围拢来。崔基凤心里光火,再也忍不住了,当着他的面又吸了几口烟,说:“实际上,禁止吸烟变得有名无实已经很久了。不管是学生还是教员都肆无忌惮地吸烟,谁也不当一回事。这儿不是教会,是学校。别管别人的事,去干你的活吧!那边学生也在吸烟,你快去看看呀!”学生们哈的一声笑了,林博士握紧拳头,浑身直抖,转身说道:“走着瞧!”
发生了这件事情以后,就是撞了个顶头对面,他也装作不认识,头一扭就过去了。崔基凤也没有心思一定要跟他打招呼。
谁知今天竟在尴尬地方碰见了他,还让他看到了难堪的场面,一直装不认识的他,做出关心的样子,可能绝对不是由于高兴。只要看一看他那目光闪烁的眼睛就可以知道了。
一个胖男人突然出现,称呼崔基凤为崔博士,玉子(舞女)吓了一跳,把抓住崔基凤的手也松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林博士轮番看着崔基凤和玉子,又问了一遍。
崔基凤彻底地慌了,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哦,对。是来玩的。您是怎么回事呢?”
“带学生实习,我们夫妻两个一块儿来了。喂,你跟崔博士见见。他跟我在同一学校工作,专攻哲学。是个大名人。”
“你好。早就听说过您了。”
胖女人不以为然地略微点了点头,而崔基凤郑重其事地弯腰致意。
玉子用充满好奇心的眼光看着他,侧着耳朵听。对她来说,当然是要吃惊的了。昨晚一块睡觉的干瘪男人竟然叫崔博士,她怎么也不相信。她认为大学教师。博士肯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唔,听说你结婚了……”
林采文探究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哦,对。我这个年纪还结什么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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