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并不十分必要。”
“可我觉得必要!完全必要!”她赶忙说,“您不清楚我要跟您说什么,也不知道我说的事严不严重。”
他反复问她:
“您肯定我不清楚?您肯定我不清楚?”
贝尔特朗德的声音稍稍变了。
“您怎么这么回答我呢?好像您对我怀有敌意似的。”
“啊!我发誓,对您没有半点敌意。”
“有的,有的。不然,您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到基尔伯夫找我丈夫的女人是谁?这给我造成了不必要的痛苦。”
“您有权不信这个细节。”
“这不是细节。”她嗫嚅道,“这不是细节。”
她的眼睛紧盯着拉乌尔不放。停了片刻,她迟疑而不安地问:
“那么,登记簿那一页,您拿了?”
“对。”
“给我看看。”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页小心裁下的纸。纸上印了六格,每格都有铅印的问题,和旅客手写的回答。
“我丈夫的签名在哪儿?”
“这里。”他说,“格尔西尼先生。你明白,这是伪造的名字。您认出笔迹了吧?”
她点点头,没有回答。然后她又问话,眼睛始终仰视着他:
“在这一页上,我没有发现女人的签名。”
“是没有。那女人是过了几天才来的。那一页我也裁下来了。这就是她的签名:昂德雷阿尔夫人。自巴黎来。”
贝尔特朗德轻轻念着:
“昂德雷阿尔夫人。昂德雷阿尔夫人……”
“您不熟悉这名字?”
“不熟悉。”
“也认不出笔迹?”
“认不出。”
“其实很明显,是故意乱写的。不过细细研究,还是可以找出某些独有的,很有个性的特征,比如大写A,又比如i那上面一点,就太靠右了。”
过了一会儿,她结结巴巴道:
“为什么您说是独有的特征?难道你有作比较的对象了?”
“对。”
“您掌握了她的笔迹?”
“对。”
“但是……那么……您知道这几行字是谁写的?”
“知道。”
“如果您弄错了呢?”她猛一下站起来,嚷道,“因为,终究……您也是可能弄错的……两种笔迹可以非常相似,却不是同一个人写的。您好好想想吧,这样一种指控是那样严重!”
她不说话了。她一会儿乞求似地望着拉乌尔,一会儿又对抗似地瞪着他。末了,她终于顶不住了,突然一下倒在扶手椅上,抽泣起来。
拉乌尔让她慢慢地恢复理智。俯下身子,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轻轻说:
“别哭了。我答应您,把一切都安排好。但请您告诉我,所有这些假设准不准确,我应不应该继续干下去。”
“是准确的……”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是的……完全符合事实。”
她抓起拉乌尔的手,用双手紧紧握着,她的眼泪浸湿了这只手。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问,“只要简略地说几句就行了,好让我知道……以后,如果有必要,我们再详细说它。”
她声音嘶哑地说:
“我丈夫并不完全像您认定的那样有罪……祖父生前交给他一封信。这封信本应在祖父死后,当着公证人的面打开。可我丈夫私自打开了,发现里面是遗嘱。”
“这是您丈夫跟您说的吧。”
“是的。”
“这不大像真话。您丈夫与蒙泰西厄先生关系好吗?”
“不好。”
“那您祖父怎么会把遗嘱交给他呢?”
“确实……确实。可是,我跟您说的,是他过了几个星期……才告诉我的。”
“您对蒙泰西厄先生的遗愿不尽力维护,而是默不作声,实际上成了您丈夫的同谋!……”
“这我知道……因此我十分痛苦。可是,我们为钱的事十分苦恼。而且我们觉得,我们吃了亏,卡特琳娜占了便宜。正是金沙这件事让我丈夫失去了理智。我们不由自主地相信,祖父发现了制取黄金的秘密,他把小城堡和小河右边的土地留给卡特琳娜,是想借此把无限的财富交给她一个人。”
“但是,她肯定会与你们分享的。”
“我完全相信。可是我为丈夫所左右,而且我软弱,怯儒……有时候,甚至有点疯狂。是那样不公正……那样令人反感……!”
“可是,既然遗嘱被拿掉了,财产就归您和妹妹共有了。”
“是的。但是她可能嫁人……正如现在发生的那样——这样,我们就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寻找秘密了。再说,我丈夫知道的事可能还要多,没有全部告诉我。”
“从谁那儿知道的?”
“从前在这里干活的沃什尔大娘。她在要疯不疯的状态下,告诉我丈夫很多有关祖父的事情,尤其说到峭壁、罗马人坟山和小河。这就与祖父把柳树作为两份遗产分界线的意愿正相符合。”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莫里斯·勒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