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奥诺丽娜说,“我不能肯定,戴日蒙先生是否愿意走。我讲的所有故事,他一向认为是无稽之谈,尽管他自己也对很多事情感到奇怪。”
“他住得远吗?”韦萝妮克问。
“得走四十分钟。等会儿您就会看到,它差不多紧靠另一个岛了,本笃会修士们在那里建了一个修道院。”
“不会只有弗朗索瓦和马鲁先生同他住在那里吧?”
“战前,还有另外两个男的,战后,我和马格诺克几乎包揽了全部的活计,还有一个女厨子玛丽·勒戈夫。”
“您外出的时候,她在那里吗?”
“那当然。”
她们来到一处高地。她们沿着通向海岸的小路,在陡峭的山坡上爬上爬下。到处是古老的橡树,透过稀疏的树叶,可以看到枝头上的橡子。远远看去,大西洋呈灰绿色,它像一条白色的腰带围着小岛。
韦萝妮克又问:
“您有什么打算,奥诺丽娜太太?”
“我先一个人进去,同您父亲说一下。然后我就到花园门口来找您。在弗朗索瓦面前,您要装成他母亲的一个朋友,让他慢慢地猜。”
“您说我父亲会欢迎我吗?”
“他会张开臂膀欢迎您的,韦萝妮克夫人,”布列塔尼妇女大声说,“我们都会感到高兴,只要……只要没有出事……真奇怪,弗朗索瓦没有跑出来!从岛上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我们的小船……差不多从格勒南群岛都能看到……”
她又回到戴日蒙先生称之为无稽之谈的话题上,而后两人静悄悄地走着路,韦萝妮克焦急不安。
忽然,奥诺丽娜划了个十字。
“像我这样划十字吧,韦萝妮克夫人,”她说,“修道士们使这地方成为圣地,但古代一些不良的东西依然留存下来,并且带来不幸,特别是在这片树林里,‘大橡树林’中。”
“古代”毫无疑问是指德落伊教祭司和用人祭祀的时代。事实上,她们进入的是一片稀稀拉拉一棵不挨一棵的橡树林,那些树矗立在长满青苔的石丘上,犹如一尊尊古代的神,每一尊神都有一个祭坛,有它神秘的祭礼和它可怕的威严。
韦萝妮克像布列塔尼妇女一样划了个十字,不觉战战兢兢地说:
“多凄凉!这孤独的高地连一朵花都没有。”
“只要下点力气,就会变得漂亮了。待会儿您会看到马格诺克种的花,在岛的心头,在仙女石桌坟的右边……被称为鲜花盛开的骷髅地的地方。”
“那些花好看吗?”
“我告诉您,很好看。只不过,他要到别的地方去寻土,备好土,进行耕作,他把那些只有他认识的树叶掺和进去……”
接着她又小声地说:
“您会看到马格诺克种的鲜花……世界上无与伦比……奇异的鲜花……”
在一座山丘的拐弯处,路突然低凹下去。一道很宽的壕沟把岛分成两部分,另一部分在对面,比这边略矮一点,面积也小得多。
“这就是那座隐修院,那边。”布列塔尼妇女说。
也是一些破碎的岩石,像一道陡墙围着小岛,这道陡峭的墙底下凹进去处宛如一个花环。这道墙通过一块五十米长有城墙厚的岩石与主岛相连,这块岩石顶部细薄,就像一把锋利的斧头。
这岩石顶部不可能有路,而且中间还有一道很宽的裂缝。于是人们在两头搭了一个木桥,直接支在岩石上,越过那条裂缝。
她们一先一后地走上了木桥,桥很窄,也不太稳固,人走起来或风一吹,直摇晃。
“喂,瞧那儿,那就是小岛的顶端,”奥诺丽娜说,“那就是隐修院的一角。”
通向那里的小路,穿过一片草地,草地上成梅花形地种着小松树。右边的一条路,伸向一片密密的灌木丛中。
韦萝妮克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座隐修院,它那低矮的门楼渐渐地露了出来,一会儿,布列塔尼妇女干脆站住,转身朝右边那片林子喊道:
“斯特凡先生!”
“您喊谁?”韦萝妮克问:“马鲁先生?”
“是的,弗朗索瓦的老师。他从木桥那头跑过来了……我从一道缝中看见他……斯特凡先生!……可是他为什么不回答?您看见一个人影了吗?”
“没有。”
“肯定是他,戴着白帽子……而且他看见我们在桥上。我们等他过来吧。”
“为什么要等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危险,隐修院……”
“说得对……快走吧。”
她们加快脚步,怀着一种预感,随后竟然跑起来,她们是那样地担心,而且这种担心越是接近事实越是强烈。
小岛又缩小了,它被隐修院那道低矮的墙挡住了。这时屋内传来叫喊声。
奥诺丽娜喊道:
“有人在呼救!您听到了吗?是女人的声音!……是女厨子!……是玛丽·勒戈夫……”
她赶紧朝栅栏门跑过去,抓起钥匙就开门,可是慌手慌脚地把钥匙套进锁中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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