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小到听不见了。她默不作声,但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她的嘴唇无声地嚅动着。
一直到清晨平安无事。将近五时许,韦萝妮克听见钉棺材的声音,就在这时,她房间的门开了,阿尔希纳两姐妹像阵风似地冲了进来,两人都惊慌失措。
她们从柯雷如那里知道了真相,柯雷如为了给自己壮胆,喝多了酒,满口胡言乱语。
“马格诺克死了!”她们叫喊着,“马格诺克死了,你们什么也不说,我们走!快,给我们钱!”
结了账,她们撒腿就跑。一小时以后,从她们那里获得消息的其他妇女又跑去喊正在干活的丈夫,她们都是一样的说法:
“一定得走!应当做好准备……否则就来不及了……两只船就能带走所有的人。”
奥诺丽娜运用自己的权威进行劝解,而韦萝妮克给大家散钱。葬礼匆忙地进行着。离她们房子不远处,有一座老教堂,曾由戴日蒙先生关照加固,每个月由蓬—拉贝的神甫来做弥撒。教堂旁边是萨莱克岛的修士们的公墓。两个尸体就安葬在这里。一个平时负责圣器室工作的老人,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所有的人似乎都有点精神错乱。他们的说话,他们的举止都是断断续续,一顿一挫的。他们一心只想着离开的事,根本没有理会韦萝妮克的祈祷和痛哭。
八点以前,葬礼就结束了。男人们和女人们散开了。韦萝妮克感到自己仿佛生活在一个恶梦中,所有这些事情一件一件之间互相没有什么逻辑性,也没有什么联系。韦萝妮克又回到奥诺丽娜身边,奥诺丽娜因身体不支没有参加主人的葬礼。
“我感觉好多了,”布列塔尼妇女说,“我们今天或明天走,同弗朗索瓦一起。”
看到韦萝妮克愤怒的样子,她又说:
“同弗朗索瓦一起走,我同您说的,还有斯特凡先生。而且是尽快地走。我也要走……带着您和弗朗索瓦……岛上有死神……死神是这里的主人……把它留在萨莱克……我们所有的人都走。”
韦萝妮克不想使她不高兴。但是九点左右,又听见匆匆的脚步声。原来是柯雷如,他从村子里来,一进门就喊:
“您的船被偷走了,奥诺丽娜太太!船不见了!”
“那不可能!”布列塔尼妇女反驳说。
水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船不见了。今天早上,我就猜想会有什么事……当然,无疑我也是多喝了一点……我并没有想到这点。但是,还有其他人也看见了。缆绳被割断……这是夜里发生的事情,人家驾着船走了,不声不响地走了。”
两个女人互相对视着,两人同时感到,弗朗索瓦和斯特凡·马鲁逃走了。
奥诺丽娜低声嘟哝着:
“对……对……是这么回事……他会驾船。”
韦萝妮克知道孩子走了,再也见不到他了,也许心里倒感到轻快一些。然而奥诺丽娜害怕了,她喊道:
“那么……那么……我们怎么办呢?……”
“必须马上走,奥诺丽娜太太。船已经准备好了……每个人都能坐上船……十一点钟以后,村子里便没有人了。”
韦萝妮克问道:
“奥诺丽娜不能走……”
“不……我好多了……”布列塔尼妇女说。
“不行。那是开玩笑。我们再等一两天……后天您再回来,柯雷如。”
她把水手推到门口,他正好也只想着赶快离开。
“好吧,就这样,后天,我再来……再说,也不能把一切都带走……还得一次次地回来取东西……保重,奥诺丽娜太太。”
他很快就跑出去了。
“柯雷如!柯雷如!”
奥诺丽娜从床上坐起来,绝望地叫喊着:
“不,不,你别走,柯雷如……等等我,你把我背到船上去。”
她听了听,水手没有返回来,她便要起床。
“我怕……我不愿一个人留下……”
韦萝妮克把她留在床上。
“您不是一个人留下,奥诺丽娜。我不离开您。”
两个女人之间进行了一场真正的搏斗,而奥诺丽娜被使劲按到床上,她软弱无力地呻吟着:
“我怕……我怕……这个岛是被诅咒的……留下来就是冒犯天主……马格诺克的死是一个警告……我怕……”
她满口谵语,但依然保持着一半清醒,因而在那些表现出布列塔尼妇女迷信的头脑中还有一些明白的、理智的话语。
她抓住韦萝妮克的肩膀说:
“我对您说……这个岛是该诅咒的……有一天马格诺克告诉我:‘萨莱克,是一座地狱之门,这个门现在关闭着。但一旦它打开了,所有的灾难都将像暴风雨般地降临。’”
在韦萝妮克的劝说下,她平静了一点,用一种越来越微弱柔和的声音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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