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热爱这个岛……同我们大家一样。他是用一种我难以理解的语言来谈论它的:‘它的门是双重的,奥诺丽娜,它也向天堂开。’是的,是的,这个岛很好住……我们热爱它……马格诺克在这里种了很多花……噢!这些花……开得好大……比普通花高大三倍,也漂亮得多。”
沉闷的时刻在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这间卧室在这座房子一侧的尽头,窗子朝着小岛的左右两边,通过岩石,可以看到海洋。
韦萝妮克坐在那里,眼睛直盯着被越来越强烈的海风翻起的白浪。太阳从弥漫着布列塔尼的浓雾中升起。不过,从两边越过那被黑色的暗礁撞碎的银色浪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西洋。
昏迷的布列塔尼妇女还在低声地说:
“别人说,这座门是一块石头……来自很远的地方,从一个陌生的地方来的……是天主宝石。人家还说,这是一块宝石……是由金子和银子混合而成的。天主宝石……是赐生或赐死的石头……马格诺克见到了……他打开了门,而且把胳膊伸过去……于是他的手……他的手化为灰烬。”
韦萝妮克心情沉重。她也一样越来越感到害怕,仿佛祸水在一点点地漫延和渗透。几天来,她怀着恐惧的心情目睹的一桩桩可怕的事情,好像还在变本加厉,她在等待着已经预示并将席卷一切的风暴。
她等待着,她毫不怀疑,她命中注定的可怕打击,必然会在无可抗拒的力量推动下,向她不断袭来。
“您没有看见船只吗?”奥诺丽娜问。
韦萝妮克答道:
“从这儿看不见。”
“不,不,这是船只的必经之路,船只装得很满,岬头有一条宽阔的通道。”果然,过了一会儿,韦萝妮克看见从岬角的拐弯处冲出一只船头。
这只船装载很重,吃水很深,满载着箱子和包裹,妇女和孩子就坐在上头,四个男人使劲摇着桨。
“这是柯雷如的船,”奥诺丽娜说,她衣服没穿好就从床上跳起来,“……瞧,又有一只,喏。”
第二只船驶出来了,也装得很重。只有三个男人划船,另外还有一个妇女。
她们两人离船太远,太约七八百米,所以看不清船上人的面孔。而且听不见装满逃亡者的船上的任何说话声。
“天哪!天哪!”奥诺丽娜呻吟着,“但愿他们逃出地狱!”
“您怕什么,奥诺丽娜?没有什么危险。”
“不,只要他们还没有离开岛屿,就会有危险。”
“他们已经离开了。”
“岛的周围,还是属于岛。那些棺材就在那里窥视着。”
“可是大海并不凶恶。”
“还有其他的东西……大海不是敌人。”
“那么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两条船向北岬角驶去。他们前面有两条航道,布列塔尼妇女用两座暗礁的名字称呼:魔鬼之石和萨莱克之牙。
很快就看见柯雷如走的是魔鬼之石。
“他们到达这个航道,”布列塔尼妇女指出,“再过一百米,他们才算得救了……”
她差不多是冷笑地说:
“啊!魔鬼的一切阴谋诡计就要被挫败了,韦萝妮克夫人,我想,我们会得救,萨莱克的所有人都将得救。”
韦萝妮克沉默不语,她仍然感到紧张,因为这是由一种模糊的无法抑制的预感造成的,显得更加难以承受。她在那里划定了一条危险线,现在,柯雷如还没有越过。
奥诺丽娜烧得浑身颤抖,她嘀嘀咕咕地说:
“我怕……我怕……”
“别怕,”韦萝妮克生硬地说,“这是胡说。哪里有什么危险?”
“啊!”布列塔尼妇女叫喊起来,“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啦?”
“什么?出什么事了?”
她们两人把脸贴着玻璃,拼命朝那儿看。那儿,有个东西从萨莱克之牙冲出来。立刻,她们就认出来,正是她们原来用过,柯雷如发现不见了的那条船。
“弗朗索瓦!……弗朗索瓦!……”奥诺丽娜惊慌地说,“弗朗索瓦和斯特凡!……”
韦萝妮克认出了那孩子。他站在船头,对那两条船上的人打着手势。男人们挥动着他们的桨,而女人们摇着手作为回答。奥诺丽娜不顾韦萝妮克的反对把两扇窗子打开,她们在马达的嗡嗡声中听见一些讲话,但听不清讲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布列塔尼妇女不停地说,“……弗朗索瓦和斯特凡……他们为什么不上岸来?”
“也许,”韦萝妮克解释说,“他们害怕上岸引起人的注意和受到审问……”
“不是的,大家都认识他们,特别是弗朗索瓦,他经常同我在一起。而且身份证件都在船上。不,不,他们是藏在岩石后面等着。”
“可是,奥诺丽娜,既然他们藏起来,为什么现在又要露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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