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母亲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她还是感觉到了那个她视为儿子的孩子开始乏力了。有些招数表现得没有抵抗力,而另一个孩子反而显得激烈而有力量。弗朗索瓦在向后退,已经退到赛场边上了。
“喂!小家伙,”沃尔斯基嘲笑地说,“你不是想逃走吧?加把劲呀,见鬼!腿站牢……记住定好的条件。”
孩子重新振作起来冲过去,这回是另一个孩子后退了。沃尔斯基拍着手。而韦萝妮克却喃喃地说:
“他这是为我拼命。恶魔对他说过,‘你母亲的命运就靠着你啦。如果你胜利了,她就得救了。’他发誓要取胜。他知道我在看着他。他猜到我会来。他在听我说话。我心爱的宝贝,我为你祈福。”
已经进入决斗的最后阶段。韦萝妮克浑身颤抖着,她由于激动,过分的期盼和担忧而精疲力尽。她的儿子一次次失利,又一次次冲上去。但是有一次两人咬得很紧的时候,他身体失去平衡,仰面倒在了地上,他的右胳膊被压在身子底下。
对手立刻扑了过去,用膝盖抵住他的胸膛,举起胳膊,匕首闪着寒光。
“救命啊!救命啊!”韦萝妮克窒息地喊着。
她不顾绳子勒痛的皮肉,靠墙支撑着身子。她的额头被窗框划破,她感到自己将随着儿子的死去而死去!沃尔斯基走了过去,一动不动地站在决斗者身旁,一脸冷酷的表情。
二十秒钟过去了,三十秒钟过去了。弗朗索瓦用左手抵挡对手。然而胜利者的胳膊逼得越来越近,刀尖离脖子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了。
沃尔斯基弯下腰去。这时他站在雷诺尔德身后,雷诺尔德和弗朗索瓦都看不见他,他十分专注地看着他们,好像他原先就打算好要在这种时刻进行干预似的。那么他会帮谁呢?他会想到弗朗索瓦吗?
韦萝妮克屏住呼吸,两眼睁得大大的紧盯着看,似乎她也处在生死关头。
刀尖已经接触到脖子了,可能已划破了皮肤,但也只是刚刚能刺着的程度,弗朗索瓦使劲顶住了他。
沃尔斯基腰弯得更低了,他控制着这场肉搏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突然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刀,把它打开,等待着。又过去了几秒钟。匕首还在向下压去,此时,他朝雷诺尔德肩膀上猛刺一刀。
孩子痛得叫了一声,立刻松了手,这时弗朗索瓦获得自由,用那只挣脱出来的右手撑地站了起来,重新发起了进攻,他没有看见沃尔斯基,也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他逃脱死亡之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去,怀着对敌人的仇恨,朝他的脸猛刺过去。这回雷诺尔德重重地倒了下去。
这一切只有十秒钟的事。可是这个戏剧性的变化太出人意料了,使得韦萝妮克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她以为刚才死去的是真正的弗朗索瓦,并且是被沃尔斯基杀死的,因而她也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韦萝妮克也一点点地恢复了知觉。她听见钟声响了四下。她说:
“弗朗索瓦已经死了两个小时了,因为死去的肯定是他……”
她毫不怀疑决斗的结果。沃尔斯基决不会让弗朗索瓦得胜,而让自己的儿子死去。因此她刚才的祈祷一定不利于她可怜的儿子,她是在为恶魔做祈祷!
“弗朗索瓦死了,”她反复念叨着,“是沃尔斯基杀死的……”
这时门被推开了,沃尔斯基的声音传了进来。
他走了进来,步子有点踉跄。
“非常抱歉,亲爱的夫人,我想沃尔斯基一定睡着了。这是您爸爸的过错,韦萝妮克!他在酒窖里藏着一瓶该死的苏密尔酒,孔拉和奥托两人找到了,把我弄得醉醺醺的。别哭了,我们要把时间挽回来……而且一定得在半夜解决。那么……”
他靠近了一些,大声说:
“怎么!这个混蛋沃尔斯基把您捆在这儿?这个沃尔斯基多野蛮!您这样多不舒服!天哪,您脸色这么苍白!喂!您说话呀,您没有死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抓住韦萝妮克的手,韦萝妮克拼命地挣开。
“好啊!您还是憎恨这个微不足道的沃尔斯基。那好,会有办法的,您是要顽抗到底,韦萝妮克。”
他注意地听着。
“什么?谁叫我?是你吗,奥托?上来吧。那么奥托,有什么事吗?我睡着了,你知道。该死的苏密尔酒……”
奥托是他的一个同伙,跑了进来。他就是那个大腹便便的家伙。
“有什么新情况吗?”他问道,“是的,我在岛上看见一个人。”
沃尔斯基开始笑起来:
“你也醉了,奥托……这该死的苏密尔酒……”
“我没有醉……我看见……孔拉也看见了。”
“噢!噢!”沃尔斯基神情严肃地说,“是孔拉和你一起啰!那么你们看见什么了呢?”
“一个白色人影,看见我们走过去,就躲起来了。”
“在哪儿?”
“在村子和荒原之间的一个小栗树林子里。”
“在岛的那边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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