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们当心一点就是。”
“怎么当心?他们可能有好些人……”
“他们有十个人也成不了气候,孔拉在哪里?”
“他在我们新修的天桥附近。他守在那儿。”
“孔拉是个机灵人。原来的桥被烧掉,把我们隔在岛的那边,这个天桥若是再被烧掉,会造成同样的障碍。韦萝妮克,我想一定是来人救您了……您所期盼的奇迹……希望的救助……可是太晚了,美人儿。”
他解开窗框上的绳子,把她抱到沙发上,把嘴里塞的东西取出来。
“睡吧,闺女,您尽情地休息吧。到哥尔戈达山的路还只走了一半,上山的路很难走。”
他开着玩笑走开了。韦萝妮克听见他同两个叫奥托和孔拉的人说话,知道这两个人是配角,对这事一无所知。
“您虐待的这个坏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奥托问。
“这与你无关。”
“可是,我和孔拉总该知道点情况嘛。”
“为什么,天哪?”
“为了了解情况。”
“你和孔拉,是两个白痴,”沃尔斯基答道,“我在把你们带出来,并让你们给我当差的时候,已将我的计划尽可能地告诉你们了。你们接受了我的条件。你们应该而且必须跟我干到底……”
“否则呢?”
“否则的话,留神后果!我不喜欢耍赖的人……”
又过去了几个小时。现在,在韦萝妮克看来,那种她渴望的结局不可避免了。她并不希望奥托刚才讲的那种救援出现。她真的联想都不想了。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赶快去同他相聚,哪怕是受最可怕的刑罚。再说,这种刑罚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受刑的人,体力是有限的,她已经达到这种极限了,那么她的死就不会拖得很久。
她开始祈祷。她脑海中又涌现出对过去的记忆,她认为过去的错误导致了今天的种种不幸。
她就这样祈祷着,精疲力竭,疲惫不堪,神经衰弱,对什么都不在意,最后竟昏然入睡了。
沃尔斯基回来她都没有醒,他不得不摇醒她。
“时间到了,孩子。祈祷吧。”
他的说话声音很低,怕被他的同伙听见,他贴着她的耳朵讲述了从前的一些事,一些毫无意义的事,语气中带着极力讨好的味道。最后,他大声说:
“现在天还太亮。奥托,你到壁橱里找点吃的来,我饿了。”
他们开始吃起来,但是一会儿沃尔斯基又站起来说:
“别望着我,孩子。您的眼睛使我不自在。您说对吗?我一个人的时候并不敏感,可是当您那具有穿透力的美丽的目光看着我的时候,我就敏感起来,闭上您的眼睛,我的美人儿。”
他用一块手帕把韦萝妮克的眼睛蒙住,在脑后打了一个结。可还是不行,他又从窗子上取下窗帘,把她的头连同脖子整个儿地包住。然后再坐下来继续吃喝。他们三个人几乎没有说话,闭口不谈他们在岛上的行动以及下午决斗的事。况且韦萝妮克对那些细节已不感兴趣,即使她听到了,也丝毫不会激动。一切对她都是不相干的。她听到的只言片语,也是毫无意义的。她只想着死。
夜幕降临了,沃尔斯基下令出发。
“您下定决心了吗?”奥托问,语气里带着敌意。
“早下定了。你为什么问这个?”
“不为什么……但是,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怎样呢?”
“好吧,我们直说了吧,这个事儿我们只有一半的兴趣。”
“不行!你现在才知道啊,先生,以前是开玩笑似的就把阿尔希纳姐妹吊了起来!”
“那天我喝醉了。是您把我们灌醉的。”
“那么,你再醉一次吧,伙计。喏,这是白兰地。盛满你的酒壶吧,让我们安静一点……孔拉,架子准备好了吗?……”
他又转向韦萝妮克。
“照顾你,亲爱的……是你儿子玩过的两个高跷,把它捆起来……既适用又舒服……”
八点半钟,这支灾难的队伍就上路了。沃尔斯基手里拿着灯走在前面。两个同伙抬着架子。
下午,可怕的乌云更加密集,在小岛的上空翻滚,又浓又黑。天很快就黑下来。狂风呼啸着,灯里的烛光被吹得忽闪忽闪的跳动。
“哎呀,”沃尔斯基轻声说,“好凄惨……真是攀登哥尔戈达山之夜。”
他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窜到他身边,吓了一跳,赶紧闪到一边。
“这是什么东西?快昏……原来是一只狗……”
“是那个孩子的狗,”奥托说。
“啊!是的,那个有名的‘杜瓦边’吧?……它来得正好,这畜生。确实一切都好……等一会儿吧,该死的畜生。”
他踢了它一脚,“杜瓦边”闪开了,没踢中,狗叫了几声,又继续随着这队人往前走。
路很难走,绕过屋前草坪,通往仙女石桌坟的小路看不见了,他们三人中总有人走偏了道,常常被荆棘和常春藤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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