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数,”奥托说,突然一把从他手里把钱夺走。
“可是……”
“就这样,一半归孔拉,一半归我。”
“啊!畜生!强盗中的强盗!你要偿还的。我并不在乎这钱,可是你在树林里抢夺我!啊!我可不愿像你那样,伙计。”
他不停地骂着,突然大笑起来,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勉强的笑。
“总之,真的,你干得不错,奥托!可是你从哪里,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呢?以后你告诉我好吗,嗯?现在一分钟都不要耽搁了。我们各方面都意见一致,是吗?那么你还干吗?”
“没有不愿意干,既然您处理事情这么干脆,”奥托说。
接着这个伙计又以一种阿谀的口气说:
“您还是有风度,沃尔斯基……大绅士风度!”
“那么你这个受雇于人的仆从。你拿了钱了,快点干吧,事情很紧急。”
事情正如这个可恶的人说的,很快就进行完毕。沃尔斯基又爬上梯子,重新给孔拉和奥托下达命令,他们顺从地执行了。
他们把受害者立起来,然后扶着她保持平衡,一边拉着绳子。沃尔斯基接住这个不幸的女人,由于她的膝盖是弯曲的,他强行把它弄直。于是就这样把她紧贴在树干上,她的裙子紧贴着两腿,左右两手向两边伸开,身子和胳膊都用绳子捆着。
她好像并没有从昏迷中醒来,连一声抱怨都没有。沃尔斯基想对她说几句话,但这些话只是在喉咙里嘟哝,无法说出来。接着,他他想把她的头扶正,但他没有这样做,他没有勇气去碰这个垂死的人,她的头又垂到了胸前,垂得很低。
他很快就从树上下来了,结结巴巴地说:
“烧酒,奥托……你的酒壶呢?啊!该死的,真叫卑鄙!”
“现在还来得及,”孔拉说。
沃尔斯基咽下几口酒,大声说道:
“还来得及……干什么?救她?听着,孔拉,与其救她,还不如说,我更乐意……是的,我更乐意代替她。放弃我的事业?啊!你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事业,以及我怀着什么目的!否则……”
他又喝了一口酒。
“好酒,不过,为了我的心得到安宁,最好是喝朗姆酒。你有吗?孔拉!”
“还剩了一点……”
“给我。”
因为怕人看见,他们把灯蒙住,靠着树干坐下来,决心安静一会儿。可是刚喝的这口酒上了头。沃尔斯基十分兴奋,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要不要我给你们讲一讲这件事情。将在这里死去的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是无所谓的,你们无须知道。你们只要知道她是死在十字架上的第四个女人,是命运特意的安排。不过,在此沃尔斯基胜利在即的时候,有一件事我可以同你们说,甚至还要带着几分自豪地告诉你们,因为,如果说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事件都是全凭我和我的意志进行的话,那么即将发生的这件事,也要靠最坚强的意志,靠为沃尔斯基效劳的意志!”
他重复说了好几遍,仿佛这个名字说起来嘴巴很舒服:
“为沃尔斯基!……为沃尔斯基……”
他站起身来,心情激动地在地上手舞足蹈起来。
“沃尔斯基,国王的儿子,沃尔斯基,命运的宠儿,准备好,你的机遇来到了。要么你只是一个双手沾满别人鲜血的罪大恶极的卑劣的冒险家,要么就是诸神宠幸的杰出的预言家。要么是超人,要么就是强盗。这是命运注定的。我们献给诸神的神圣祭品是跳动的心脏,这是一个崇高的时刻。你们俩在那儿听着。”
他又爬上梯子,想听一听这颗衰弱的心脏的跳动。可是韦萝妮克的头向左边垂着,使他无法把耳朵贴到胸口上,但他不敢去动她。静寂中,他只听见不均匀的呼吸声。
他低声地说:
“韦萝妮克,你听见了吗?……韦萝妮克……韦萝妮克……”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又说:
“你应当知道……是的,连我自己也被我所干的事吓坏了。可是,这是命运……你还记得那个预言吗?‘你的妻子将死在十字架上。’而你名字本身,韦萝妮克,就使人想到这个预言!……你想想,圣韦萝妮克用一块布替耶稣揩面,这块布上留下了救世主的圣迹……韦萝妮克,你听见了吗,韦萝妮克?……”
他又急急忙忙爬下梯子,从孔拉手中抓过朗姆酒,一饮而尽。
于是,他又兴奋得发狂,讲了好一阵胡话,他的同伙一点都听不懂。然后他又开始向看不见的敌人挑衅,咒骂神明,说些渎神的话。
“沃尔斯基最了不起,沃尔斯基掌握着命运。神秘事件和神秘力量都要听我的。一切按我的决定进行。用最神秘的方式,使用法术告诉我最大的秘密。沃尔斯基在期待着训示。沃尔斯基收到了神意的愉悦的声音,不知道是谁,也看不见,他将带给沃尔斯基荣誉和祝福。让他准备好!让他从黑暗中走出来!让他从地狱中走出来!这就是沃尔斯基!在钟声里,在颂歌声中,向宇宙发出了命运的信号,而大地裂开了,命运投进去熊熊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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