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沃尔斯基不加考虑就行动,那么就很容易弄明白。他抬起头,考虑了一会儿,心里很清楚是怎样令人失望的答案,那些情况使他陷入绝境。正如堂路易说的,肯定要弄清楚,可是他手里握着匕首而无情的意志又想使用它。他紧盯着堂路易的眼睛,没有藏住他的杀机,他举起匕首,站起身来。
“当心一点,”堂路易说,“你的刀子像你的枪一样,被人调了包,刀是用锡箔做的。”
这种玩笑毫无作用。任你什么力量既不能加速,也不能推迟沃尔斯基丧失理智进行最后决斗的冲刺。他绕过祭桌,站到堂路易跟前。
“原来就是你,”他说,“这几天来,就是你在破坏我的计划吗?”
“不过是二十四小时而已,并没有那么久。我到萨莱克岛才二十四小时。”
“那么,你决心干到底吗?”
“可能还会走得更远。”
“为什么?为了什么利益吗?”
“出于业余爱好,因为你令我讨厌。”
“难道没有和解的可能吗?”
“没有。”
“你拒绝参加我的行动吗?”
“你说得对!”
“你可以分得一半。”
“我更想获得全部。”
“就是天主宝石吗?……”
“天主宝石属于我。”
任何话都是多余的。这种对手必须干掉他,否则,他就会干掉你,二者必居其一,没有第三种选择。
堂路易一直靠在石柱上,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沃尔斯基比他高出一个头,同时沃尔斯基感到从各方面看,无论是在体力,肌肉或体重上,他都要胜他一筹。这种力量对比,还犹豫什么呢?此外,还有一点也是不容忽视的,即在匕首刺着以前,堂路易可能不会提防和躲避。如果他现在还一动不动的话,那么防守必然来不及。然而他没有动。沃尔斯基就像刺杀一只预定要杀死的猎物一样,信心十足地刺了过去。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地,事情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发生,他莫名其妙地被打倒了——仅仅用了三四秒钟,他就躺到了地上,丢了武器,战败了,两条腿像给棍子打断了似的,右胳膊动弹不得,痛得直叫唤。
堂路易用不着把他捆起来。他用一只脚踏在这个庞大的身躯上,弯着腰说道:
“现在,我没有话要说,我给你留着以后再说,你会觉得话有点长,不过它能向你证明,我了解这件事的始末,也就是说知道得比你多得多,只剩一个疑点,将要由你来澄清;你的儿子弗朗索瓦·戴日蒙现在在哪里?”
见他没有回答,堂路易又问:
“弗朗索瓦·戴日蒙在哪里?”
无疑,沃尔斯基认为,命运又给了他一张意想不到的王牌,而现在还没有输,因为他坚持沉默。
“你拒绝回答,是吗?”堂路易问道,“一……二……三……你拒绝,是吗?很好!”
他轻轻地吹了声口哨。
四个男人从大厅的一角拥出来,这四个人,面孔黝黑,长得像摩洛哥的阿拉伯人。他们同堂路易一样穿着短上衣,戴着黑鸭舌海员帽。
第五个人也随之而来,这是一位法国残废军人,右腿是一条木制的假腿。
“啊!是您吗,帕特里斯?”堂路易说。
他按礼节作介绍道:
“这是帕特里斯·贝尔瓦上尉,我最要好的朋友。这是沃尔斯基先生,德国佬。”
他接着说:
“有新情况吗,我的上尉?你没找着弗朗索瓦吗?”
“没有。”
“我们将在一小时之内找到他,然后我们就出发。我们的人都上船了吗?”
“是的。”
“那边一切都顺利吗?”
“很顺利。”
他命令那四个人:
“把这个德国佬包装一下,放到石桌坟上,不用捆,他已不能动了。啊!稍等。”
他附在沃尔斯基耳边说:
“临走之前,你好好看看拱顶石板中间的天主宝石。老祭司没有说谎,它确实是多少世纪以来人们要寻找的宝石……我发现了它,是我从遥远的地方……通过书信往来。向它告别吧,沃尔斯基!你永远也看不到它了,即使你在世界上还能看见别的什么。”
他做了个手势。
四个摩洛哥人急忙抓起沃尔斯基,把他抬到大厅后面靠走道的一边。
堂路易转过身来向着奥托。他一动不动地目睹着这一切:
“我看你倒是一个明智的小伙子,奥托你认清形势。你不想搅和了吧?”
“不啦。”
“那么,我们让你放心。你不怕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他挽住上尉的胳膊,一边说着一边走了。
人们离开了天主宝石厅,穿过一套三间的墓穴。这三间墓穴,一间比一间高,最后也有一间门厅。门厅的尽头依墙立着一个梯子,人们新近在那堵用砂石筑成的墙上开了一个洞口。
他们从那里到了露天,走上一条陡峭的小路,小路上有石阶沿崖壁盘旋而上,一直通到前一天早晨弗朗索瓦领着韦萝妮克去的那个悬崖前面。这是通往暗道的路。从上面望下去,可以看到两个铁钩悬挂着一只小船,这是韦萝妮克的儿子准备乘它逃走的。在不远处的小海湾里,有一条潜艇的轮廓。堂路易和帕特里斯·贝尔瓦转过身去,继续朝半圆形的橡树林走去,走到仙女石桌坟前停下来。摩洛哥人在等着他们。他们把沃尔斯基放在最后一个受害者死去的同一棵树下坐着。在这棵树上仅仅留下了V.d’H.几个字,作为这场可恶的极刑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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