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路易停了一下,又说:
“对这个问题,预言说得很明确,有两处提到,互为补充:
亚伯在母亲面前杀死该隐。
“隔了几行又说:
在六月的一个夜晚……杀死自己的妻子。
“沃尔斯基从他获悉这份资料起,他就按照自己的方式,理解这两句诗。实际上当时他找遍了全法国也没有找到韦萝妮克,他无法控制住她,只好曲解命运的旨意。第四个受极刑的肯定将是他的一个妻子,而且是第一个妻子艾尔弗丽德。这绝不违背预言,因为迫不得已时,可以是该隐的母亲,也可以是亚伯的母亲。这里顺便提一下,以前专为他而作的那个预言并没有特别指定是哪个:‘沃尔斯基的妻子将死在十字架上。’哪个妻子呢?只有艾尔弗丽德了。
“因此,那个亲爱的、忠实的同谋妻子将遭厄运。沃尔斯基真是心如刀绞!沃尔斯基不是要服从莫洛克神①的旨意吗?既然沃尔斯基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决心献出自己的儿子雷诺尔德,那么如果不献出自己的妻子艾尔弗丽德,那是不能饶恕的。献出她来就万事大吉了。
①莫洛克神是《圣经》中提到的一个恶神,祭奠时,先把孩子杀死,再用火烧。——译注
“孰料,突然之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当他追踪阿尔希纳三姐妹的时候,他发现并认出了韦萝妮克·戴日蒙。
“沃尔斯基这种人怎么会不把这看成是上苍的恩赐呢?这个他一刻也未曾忘却的妻子,在这幕大戏中应该出场的时候,及时地送上门来了。上苍把一个神奇的猎物赐给他,供他杀戮……或征服。这有多妙啊!真是无异于天空大放异彩!沃尔斯基利令智昏,他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上帝的选民、使者和‘执行命运旨意’的人。他自诩为守护天主宝石的大祭司。他就是德落伊教祭司,大祭司。因此,在韦萝妮克烧桥的那天夜晚——月圆后的第六天——他就学着大祭司那样用金斧去采圣槲寄生。
“对隐修院的围困开始了。这点我就不讲了。韦萝妮克·戴日蒙已经都向您说了,斯特凡,我们都了解她所受的折磨,可爱的‘杜瓦边’所起的作用,地道和地下小屋室的发现,为了解救弗朗索瓦和被沃尔斯基关在刑讯室、预言中称为死囚的您,她进行了努力。您和戴日蒙夫人被发现。小恶魔雷诺尔德将您抛进大海。弗朗索瓦和他母亲逃了出来。不幸的是沃尔斯基和他那帮人又追到了隐修院,弗朗索瓦被抓住了,他的母亲也……然后,接着就是那些悲惨的场面,我不多讲了,沃尔斯基与韦萝妮克之间的会晤,两兄弟亚伯和该隐在韦萝妮克·戴日蒙面前的决斗。预言里不是有吗?
亚伯在母亲面前杀死该隐。
“预言中还要她遭受极残酷的痛苦和让沃尔斯基无所不用其极。这位‘残酷王子’让两个决斗者戴上面具,当亚伯快要被打败的时候,他便亲手把该隐刺伤以便让这个所谓的亚伯杀死他。
“这个恶魔疯了。他疯了,醉了。目的就要达到了,他喝呀,喝呀,因为那天晚上,韦萝妮克·戴日蒙就要受极刑了。
在六月的一个夜晚,用千倍的折磨和痛苦,慢慢地杀死自己的妻子。
“千倍的折磨,韦萝妮克受过了,她将是慢慢地死去。时间到了,吃过晚饭,送葬队伍出发了。一切准备就绪,梯子竖起,绳子弄好,然后……然后,就是老祭司上场了!”
堂路易还没把祭司两个字说完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啊!这下可就滑稽了。从这时起,悲剧近似喜剧,令人毛骨悚然的悲剧变得滑稽可笑。啊!这位德落伊老祭司多怪啊!对于您斯特凡,对于您帕特里斯,你们都在幕后,这故事已索然乏味了。可是对于沃尔斯基……是多么引人入胜的情节啊!……我说,奥托,把梯子靠在树干上,让你的主子把脚踏在最上一级。好。嗯,这样轻松一点吧,沃尔斯基?注意,我的关心不是出于荒唐的同情。不是的。我是怕你咽了气,此外,我想让你舒服一点,好听完老祭司的忏悔词。”
又是一阵大笑。肯定是德落伊老祭司引起他发笑。
“老祭司的到来,”他说,“使事情有条有理。杂乱无章的事情变得紧凑起来。犯罪时缺乏条理,惩罚时却符合逻辑。现在不再需要托马斯修士的韵脚,而需要良知,由一个懂得应该怎么办、而没有时间可浪费的人,按严厉的方式进行。老祭司真值得我们钦佩。
“这位老祭司,我们还可以称他——你大概猜到了吧,是吗?——堂路易·佩雷纳,或者亚森·罗平,昨天中午时分,他通过潜艇‘水晶瓶塞’的潜望镜看见了萨莱克海岸,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什么事?”斯特凡·马鲁情不自禁地喊道。
“真是一无所知,”堂路易肯定地说。
“怎么!你不是知道沃尔斯基过去的一切,不是知道他在萨莱克的一切所作所为,不是知道他的计划,艾尔弗丽德起的作用以及马格诺克被毒死等等的情况吗?”
“这一切,”堂路易说,“都是我从昨天起在这儿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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