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允许?佩里亚克岛属于几个僧人所有,我说是岛,因为一涨潮就把路给
淹了,他们的寺院在两法里之外的萨尔佐。听说,僧人们准备卖掉废墟和四周的土
地。只不过谁愿买啊?除了荒丘野地,什么都没有。”“还有没有第二条路?”
“有,还有一条石子路,从峭壁出发,连接去瓦纳的公路。但是,我告诉您,漂亮
的小姐,这里地处偏僻,荒无人烟。一年见不到十个外人。只有几个牧羊人,就这
么多。”他们在十点钟安顿完毕,尽管圣康坦苦苦哀求,想陪她一起出去,但是多
罗泰还是把几个孩子交给他以后,穿上最漂亮的裙子,披上最鲜艳的头巾,着手干
她的事去了。
重要的一天开始了。是胜利的一天,还是失望的一天?是黑暗的一天,还是光
明的一天?不管怎么样,对一个像多罗泰这样始终头脑清醒,时时非常敏感的人来
说,这是十分美妙的一刻。她凭着想象,在眼前筑起了一座宏伟的宫殿,成百成千
洞开的窗户,住着无数善良和凶恶的精灵,风度翩翩的王子和心地善良的仙女。
阵阵轻风从海上吹来,清凉的气息和阳光揉合一片。多罗泰往前走去,将五条
岬角以及它们依托的半岛尽收眼底,海岸线犬牙交错,树木林立,岩石上布满青苔。
一座坍塌了只剩半截的古塔,在树梢之上孑然而立,到处可见一些灰色的残砖断瓦。
但是,斜坡变得愈来愈陡峭。去瓦纳的公路和海岸相连,恰好是在峭壁的一个
缺口,多罗泰看到了大海,潮水涨得很高,几乎来到峭壁脚下,浅浅的平静的海水
淹没了半岛的顶端。
在峭壁上方,站着阿穆鲁寡妇提到过的那位老先生和他的太太。多罗泰大吃一
惊,她认出是拉乌尔·达韦尔努瓦的祖父和他的老朋友朱利埃特·阿泽尔。
老男爵!朱利埃特·阿泽尔!他们怎么离开山庄,避开拉乌尔,长途跋涉,一
直来到废墟的呢?
她走到他们身边,他们似乎没有发觉她的出现。两个人目光茫然,惊奇地看着
阻止他们前进的海水。
多罗泰感到一阵心酸。两个世纪的希望和幻想为老男爵留下的指令,甚至在他
失去思想以后仍然是那么明确无误。他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不顾旅途劳累,无
声无息地摸索,付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超人毅力,身边陪伴着另一个像他一样
痴呆的人。他们站在一点点海水面前,好像遇到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
她和气地对他说道:
“您跟着我来,好吗?从这里走过去一点都不困难。”他两眼看着她,一言不
发地摇摇头。旁边的女人也没有做声。她和他,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与其说
他们是两个有生命的人,不如说是两具由外来的意志驱动的机器人。他们不知不觉
地来到这里,他们站在这里,同样会不知不觉地回去。
时间不多,多罗泰不再坚持。她撩起裙摆,在两腿中间用别针夹住,然后脱下
鞋子和袜子,光脚踏进水里,海水很浅,连她的膝头都不到。
她走到对面,那一对老人始终没有挪动一步,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没有料到
的障碍。多罗泰很同情他们,脸上带着微笑,不自觉地又向老人伸出双手。老男爵
还是摇头。朱利埃特·阿泽尔还是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再见,”多罗泰说道,见他们没有反应,也因为自己可以独自行动,反而好
像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进入佩里亚克半岛,必经一个两边由沼泽地扼守的咽喉地带,据阿穆鲁寡妇说,
以危险著称的沼泽地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干地,它是唯一的路径。这条岩石小路随后
爬上树木葱茏的谷地,一块破木牌上写着“鬼门关”几个字,然后,到达荆棘丛生
的高地。二十分钟以后,多罗泰越过一道断墙,显然这是旧城堡的围墙了。
她放慢脚步。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到自己在神秘的领域里深入了一步,愈是往
前,时间积聚的静寂和孤独也愈多。树与树靠得愈来愈紧密。枝叶交错,浓荫之下
花草不生。从前,是谁住在这里?是谁建造了这些墙垣?是谁种下了这些树木?其
中有些还是十分名贵,或者来自异域的品种。
一条路分成了三条羊肠小道,树枝低垂,有时还得低头弯腰才能通过。
她随意选择了中间一条路,穿过几道干垒的石墙。在盘根错节的常春藤下,可
以看见建筑物的地基。
她相信目的地不远了,因为心情过于激动,不得不坐下来歇了歇,就像一个朝
圣者,从他生命的第一天起就在努力前进,终于圣地在望了一样。
在内心深处,她给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会不会搞错了?所有这些东西会不会毫无意义呢?不错,我口袋里有个小
皮包,里面放着一个奖章,上面刻着城堡的名字,有年分,有日期,这里就是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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