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一直延长到天亮。天空晴朗,没有一丝云彩。没有旅行者进入废墟打扰他们,他
们在树上钉了一块木牌:私人领地谨防捕狼器,外人看见这块牌子就绕道别处去了。
天底下就他们几个人,加上四个孩子,他们和孩子们一起游戏,大家很快便成
了好朋友,他们称姑娘为了不起的多罗泰,七个人无不为之倾倒。
她令他们着迷,令他们赞叹。她在七月十二日这艰难的一天里表现出来的机智,
她在塔楼的房间里显示出来的镇静,她迅速赶回客店,毫不留情地对付德·埃斯特
雷谢,她的胆量,她的活泼,所有这一切都使他们叹为观止。
他们觉得,她既是世界上最普通的人,也是最神奇的人。虽然她一再解释,向
他们叙述她的童年,当护士的经历,流浪卖艺的生活,在罗伯莱庄园和岗顶山庄的
种种遭遇,他们始终无法相信多罗泰既是德·阿尔戈纳公主,又是马戏班的班主,
无法相信这就是事实,既有涵养又充满幻想,既是大家闺秀,又是走钢丝的卖艺人。
与此同时,她对四个孩子无微不至的关怀,柔情的目光和细心的动作反映出母性的
本能,使他们深受感动。
到第四天,从热那亚来的马可·达里奥成功地把她叫到一边,向她表白心迹,
说:
“我有两个姐姐,她们会像姐妹一样爱您。我住一幢古老的公馆,只要您愿意,
您可以像文艺复兴时期的贵妇人一样生活。”第五天,埃灵顿哆哆嗦嗦地对她讲到
自己的母亲,说“她如果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儿将会十分高兴”。第六天,轮到韦
伯斯特上场。第七天,他们差点儿打了起来。第八天,他们要求她在三个人中间选
一个。
“为什么要在你们中间选呢?”她笑道。“除了我的四个孩子,我的生命中不
止有你们三个人呀。我有亲戚,朋友,或许还有别的求婚者。”“请您选择一个。”
第九天,在他们的催促底下,她答应作出选择。
“这样吧,”她宣布说。“我把你们排成一行,我拥抱谁,谁就是我选择的丈
夫。”“什么时候?”“八月的第一天。”“您发誓。”“我发誓。”自此之后,
他们不再寻找宝石。正如埃灵顿所说——蒙福贡在他之前说过同样的话——他们想
得到的宝石,其实就是她,多罗泰。这是他们的祖先博格勒瓦尔为他们准备的最好
的宝贝。
二十四日清早,多罗泰指示出发。他们离开拉罗什—佩里亚克的废墟,告别德·
博格勒瓦尔侯爵留下的财富。
“不管怎么样,”达里奥肯定地说,“多罗泰表妹,您还是应该找一找的。只
有您能够找到两个世纪以来别人找不到的东西。”她做了个不在意的动作,同时回
答说:
“我们这位杰出的祖宗,已经很清楚地告诉我们财富所在的地方。顽强的生命
力……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吧。”他们原路折返,经过维莱纳河,走上去南特
的公路。途经一个村子——人还得吃饭,姑娘不愿接受任何人的接济——多罗泰马
戏团可演出一场。这又使三个外国人大开眼界。多罗泰招揽观众,多罗泰在独眼喜
鹊背上表演马术,多罗泰走钢丝,多罗泰招呼观众,赏心悦目,生动活泼的演出令
人目不暇接!
他们在南特过了两晚,多罗泰很想见一见德拉吕先生。公证人的情绪已经完全
平复,在热情招待之余,还向她介绍了家人,留她吃了一顿饭。
终于,七月的最后一天到了。他们大清早出发,下午三四点钟到达岗顶山庄。
多罗泰将大篷车停在大门口,留下四个孩子,自己在三个年轻人的陪同下进了门。
院子里好像空荡荡的。山庄的人显然被派到田里干活去了。但是,屋子的窗户
开着,传出来激烈的争吵声。
他们走过去。
传来一个粗俗而恶狠狠的男声,多罗泰一下子认出是放高利贷的瓦兰先生,他
一边用拳头敲着桌子,一边狂叫:
“拉乌尔先生,您得付钱,这是您祖父签下的售卖合同。一九二一年七月三十
一日下午五点钟,三十万法郎现金或国家债券。否则,山庄就属于我所有。现在是
四点四十五分。钱在哪儿?”随即,多罗泰听到拉乌尔的声音,然后是奥克塔夫·
德·夏尼伯爵,他居中调停,建议双方继续协商。
“没什么可协商的,”高利贷者大声喊道。“给钱,现在是四点四十八分。”
阿奇博尔德·韦伯斯特抓住多罗泰的衣袖,小声问道:
“拉乌尔……他也是我们的亲戚?”“是的。”“另一个是什么人?”“放高
利贷的。”“给他开一张支票。”“他不收支票。”“为什么?”“他要的是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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