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3根灯芯草结成的辫子,可能对他的冲击最厉害。他手指指着这根辫子,就在他站着的地方开始摇晃。后来,两只胳膊在空中乱抓一气,像一个就要在水里被淹死的人一样,最后,倒在椅子上晕过去了。
霍赖丝没有动。
“不管他玩什么花招,”雷莱恩曾经写到过,“都要鼓起勇气保持镇静。”
也许他不是玩花招,她心里这样想。可她无论如何还是强制着自己冷静下来,不为所动。
这样大约持续了一两分钟,帕卡尔第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大把地擦着从额头上淌下的汗水,挣扎着控制住自己,想重新振作起来。他声音颤抖地说:
“为什么你要来找我?”
“因为那别针就在你手上。”
“是谁告诉你的?”他说,并没有否认她说的事实。“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它在你这儿,所以我知道了。没人告诉过我什么。我到这里来,正是因为我能在这儿找到它,而且,下定了决心,要把它从这儿带走。”
“可是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认识你。在我看到你的招牌以前,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对我来说,你不过就是那个应该把那枚本来就属于我的别针还给我的男人。”
这句话给他的震动太大了。他在周围堆满了家具的狭小空间里走过来走过去,好几次像个白痴那样毫无知觉地撞在那些家具上,险些把它们都碰垮了。
霍赖丝感觉到,她已经把他抓在手心里了。利用他正处在混乱的当口,她突然用一种威胁而又不可违抗的口气对他说:
“那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你必须把它交还给我。我一定要得到它。”
帕卡尔第一下子好像绝望了。他两只手交叉着,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他被打败了,突然之间变得顺从多了,声音清晰地说:
“你一定要?……”
“是的。你必须把它交给我。”
“好,好,我一定……我同意。”
“往下说!”她一副命令的口吻,语气更加冷酷无情。
“说,不,还是写下来吧,我要把我的秘密写出来。我的末日已经临头了。”
他回到写字台前,烦躁不安地在一页纸上写下了几行字。然后,把它塞进了一个信封,还把封口封了起来。
“你瞧,”他说,“这就是我的秘密。这就是我整个的一生……”
说着,他突然从一堆纸底下抽出一把左轮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勾动了扳机。
在一瞬间,霍赖丝一下打在他的胳膊上。子弹穿进了一面穿衣镜的玻璃里。帕卡尔第却倒下去了,开始呻吟,好像被打伤了一样。
霍赖丝费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雷莱恩警告过我,”她想起来了。“这个男人是个演员。他还拿着那个信封。
手里抓着那把手枪。我可不能上他的当。”
尽管是这样,尽管她表面上还算平静,可是这种自杀的举动,刚才的枪声,已经让她全身紧张。她浑身的力气都跑光了,就像是一捆捆在一起的棍子,突然把捆绑的绳子给割断了,全都散了架一样。她痛苦地感觉到:面前这个趴在她脚下的男人,实际上正在慢慢地把她给打败了。
她精疲力尽地坐了下来。正如雷莱恩预先告诉过她的那样,这场较量不过持续了几分钟,就在她觉得自己满有把握地会赢的时候,真该感谢她那女性的神经,她却屈服了。
这个叫帕卡尔第的男人完全明白这一点。他连这种情绪上的转变都懒得假装了,一下就跳了起来,再也没有悲伤难过的样子了,在霍赖丝面前敏捷地跳来跳去,用一副嘲弄的口气叫着。
“我们现在得来谈谈了。你想想,当第一位路过的顾客把你捏在手心里的时候,可真不是个滋味,你说,对不对?”
他跑到临街的店门口,把门打开,把外面的大铁栅给拉下来,把门给挡上了。
然后,他又跳跳蹦蹦地回到霍赖丝面前说:
“噢!我真的想过我是完了!只要再加把劲,夫人,你就成功了。当时我的头脑真是太简单了!我以为你是天外的来客,是上帝的使者,找我算帐来了。我真像个傻瓜,差点就把那东西还给你了。……啊哈。霍赖丝小姐,让我这样称呼你吧:
因为我曾经是凭着这个名字知道你的,霍赖丝小姐,你所缺少的东西,用一句俗话来说,就是毅力。”
他在她旁边坐下来,不怀好意地瞧着她,粗鲁地说:
“是把这件事说一说的时候了。是谁想出这鬼主意的?不是你,嗯哼?这不是你的风格。那么是谁?在我一生中,我总是本分守己,我太老实了,除了一次以外——就是在别针的这件事上。尽管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被深深地埋掉了,已经被人忘记了,没想到今天又被翻了出来。这是为什么?我就想知道这一点。”
霍赖丝甚至不想再反击了。帕卡尔第把自己男性的力量,他的怨恨、恐惧和威胁,在他那火爆的模样和脸色上尽情发泄出来,重重地压在她心上,这一切是既荒谬又邪恶。他吼道: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莫里斯·勒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