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勒诺曼在想,“他比平时回来得早得多。为什么呢?”但是他不愿把自己的这一想法向他的对话者们透露。
“用人呢?”
“一个女佣,她肯定还不知道她主人的死讯。”
他朝古莱尔瞥了一眼。
“我把必须做的都做了,首长。”
勒诺曼步履缓慢地又来到了这栋房子的大门口。
“很好,分局长,”他说,“我祝贺您。我很欣赏办事效率高的人。您可以叫人抬走尸体了。古莱尔会协助您搜集所有的证词。至于我本人,我去通知奥贝尔特夫人,她已经成了寡妇。这可不是一件惬意的差事。”
警署的汽车就等在这栋房子的大门口。勒诺曼先生告诉了骑马场的地址后便缩到了汽车的角落里。他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案件的所有资料。政治谋杀案?私人事务?某些东西告诉他,尽管罗尚贝尔谈了不少,奥贝尔特总还不是占首要地位的人物,至少现在还不是。当然,他对政府构成了威胁。可是要由此引发制度危机,还差得远呢!如果罗尚贝尔不是那么胆怯的话。他会更冷静地面对形势……而勒诺曼先生在想,他很愿意折磨一下这个一本正经的傻瓜,把他放到火上去烤,让他……
汽车停了下来,勒诺曼先生下了车。他在穿过围着马厩分栏的院子后,走进了骑马场。随处遇见的马匹中总有几匹马伸长脖子望着这位来访者。亚森·罗平喜欢浓烈的干草和马粪味,喜欢梳理得很好的牲口的气味。在大城市的中心,这些东西悄悄地给人们提供了乡间的割好的干草的气息和味道。年轻时,他也经常骑马,但是没有系统地学过,因为他的工作不允许他有过多的休闲时问。而现在,他又表现出这累人的,催人老的官员角色。问题并不在于要显示出他所保有的,但他在部门中极力隐藏的体育特长。
从马上下来的一名男骑手和一名女骑手,手里还抓着马笼头,他们站在马厩里的栏杆前交谈着。勒诺曼只朝那个男人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他蓄着的棕色短髭,长着的一对灰色眼睛和留在左颊上的一个小伤疤。他马上就认出了那个年轻女人,他曾有幸在画报杂志上看到过她的照片。他走过去,朝她鞠了一躬。
“奥贝尔特夫人吧,我想。”
她非常轻蔑地打量着他,财富、美貌和权势自然赋予了这张面孔端庄大方、但又有些冷峻的表情。
“我是安全局局长,勒诺曼先生……打断你们的交谈,我很不安,但我很想跟您单独谈一谈。”
“那么,”那个男人说,“等会儿见,亲爱的朋友。”
那男人吻了夫人的手,抓住马笼头,牵着马朝马厩走去。
“您对我说吧,先生。”奥贝尔特夫人极不耐烦地大声说道。
一个照管赛马马房的男孩走了过来。夫人叫住了他。
“路易,我把罗西达交给您。别给它太多的燕麦。它今天早上有点紧张。”
她朝勒诺曼先生随便地扬了扬下颏。
“我听您说,不过要快一点儿。”
“请走这边,我的汽车就停在旁边。”
“先生,我没有接受命令的习惯。请您收起这一套。”
“按您的意愿办。我要对您说的是关于您丈夫的事。”
“怎么样?”
她用马鞭尖部拨弄着靴子,但是话音已经没有那么强硬了。
“我可怜的夏洛特,”罗平在想,“你别自作清高,你还不是跟常人一样。算了吧。也许只是稍微神气一点。被生活宠坏了!但其实是脆弱的。而我,我要让你窒息。对不起啦!”
“怎么样?”她重复着。
“我请您坚强一些。”
“什么?”
好一阵子的宁静。勒诺曼先生马上看到了年轻女人戴着的自私的面具,在她的不知不觉中被粉碎和变形了。
“您不是说……”她喃喃着。
“是的。这是刚刚发生的。”
“怎么发生的?”
“他被杀害了。”
她禁不住呻吟了起来。勒诺曼先生把手臂向她伸了过去。
“这就是我要请您上我的汽车的原因。”他说道,“来吧。”
他扶着她穿过院子,她一言不发。一想到体面,她便提起骑马时所穿的长裙,不让它扫那落在地上的、到处都是的草屑。勒诺曼先生为她打开车门,然后坐到了她的旁边。
“到斯蓬蒂尼大街。”他对司机说道。
他转过脸来,望着奥贝尔特夫人。
“我知道您丈夫的卓越功绩。”他嗫嚅道,“我真诚地向您表示慰问。很对不起。”
“他在哪儿?”
“他是在您那幢房子的电梯里被杀的。我们必须把尸体带到法医医学院去。这是法律。”
“您抓到凶手了吗?”
“还没有!”
“在议会里,他有死敌。”
“我知道……有一点使我困惑。十点时,奥贝尔特先生应该呆在他的办公室里。为什么他那么早回斯蓬蒂尼大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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