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预言使耶路撤冷被古怪地分割开。在1948年l1月30日的一次暂时停火中,圣城被匆匆地瓜分了。瓜分过程是在穆斯拉拉贫民区的一所废弃建筑物中随随便便完成的,参加的双方是一名犹太指挥官莫什.达仰中校,以及一名阿拉伯指挥官阿卜杜拉.塔尔中校。达仰和塔尔都不以为这次停火会是永久性的,因此都以为他们所做的决定也只具有暂时的效力。
他们开始工作了,达仰用红蜡笔、塔尔用绿蜡笔在比例尺为一比两万的耶路撤冷地图上划了两条粗糙武断的平行线,这两条蜡笔道的宽度约为实际土地五十米。随着蜡的融化,线也在加宽,它切开了房屋和院子,商店和办公室。这两条线并未得到应有的严肃对待,因为它不过是一个过渡时期的草图。
但当草图绘制出来以后,暂时停火变成了永久性的,草图变成了国家间的边界,蜡线之间的地区成为十九年以来一直无人插手的地区。
由于它的战略价值,斯格柏斯山在更早以前就被分割了,变成了由联合国管辖的非军事化区。以色列保留了哈达萨医院和希伯来大学的废墟;艾米利亚·凯瑟琳大厦所在的东面的山坡分配绘了约旦。山两侧的所有建筑物都闲置不用,只允许进行一些巡逻活动。草仍然有人来割,阿拉伯农户非法地在艾米利亚·凯瑟琳大厦周围的土地上耕作,种植着蔬菜。
l967年阿以冲突使犹太人第一次独自占有了耶路撤冷,斯格柏斯山也合而为一。艾米利亚.凯瑟琳大厦发生了第五次变化。它变成了一所由联合国和一群以瑞士为基地的新教传教士共同经营的医院。
这是一次匆忙的转变,总的说来,缺少情趣:建筑群被高高的链索围了起来,宽敞的套间变成了用小木板隔开的病房,大厦内的大图书室原来已分成了许多小方格,现在被漆成了医院特有的绿色,并且分给了许多人,—成了拥挤的办公室。很快,高大的石墙内就回响起了人类诊所特有的呻吟声和压抑的抽泣声。
当他跟着布尔德温走在一段大理石台阶上,经过一条涂白的长走道时,丹尼尔所见到的正是这早巳大打折扣的宏伟形象。大楼好像空荡荡的,除了一台打字机发出时断时续的打字声之外,四周只有一片寂静。
负责人的办公室就在大厅走道上,是一间浅色的小房间,房顶很高,门背后用图钉钉着一张流动诊所日程表。
屋内的家具既便宜又实用:中间是一张仿丹麦式的时髦书桌,两把可以配成对的直背椅,左墙边上还放着一只棉质条纹布面的沙发。纱发上方的镜框里装着一张“最后的晚餐”印刷品,还挂有两张文凭: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一所农学院的商业学士学位证书,贝鲁特的美国大学社会学硕士学位证书。沙发对面的墙上是一排托架,其中一个空架子上放着一台小电扇,吹过阵阵微风。电扇旁边是一顶饰有一条皮帽圈的中仔帽。桌子背后的一对高大拱窗呈现出沙漠的全景。窗于之间立着一只玻璃陈列柜,里面装着不少考古发现的遗物:钱币、小泥壶和小片的羊皮纸。布尔德温看到丹尼尔在看它们,笑了。
“都是合理合法地得来的,沙拉维警官。是联合国的官方财产。”
丹尼尔也笑了。美国人定到桌子后面,斜倚在椅子上。丹尼尔坐在他对面,把记事本放在大腿上,眼睛寻找着一些与家庭有关的物件——全家福,或者人们常会带到工作地点的小工艺品。可除了那顶帽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里有多少工作人员,布尔德温先生?”
“只算全职的,还是连兼职的也一起算上?”
“所有人。”
“那样的话,我恐怕只能说有很多人,而无法告诉你确切的数目。”
“有书面的名单吗?”
布尔德温摇摇头:“没那么简单,警官。艾米利亚·凯瑟琳医院同时从事两种工作:对难民和穷人提供外派的流动医疗服务,还有就在这里每周进行的室内医疗服务——治疗皮肤病、眼病、神经病、妇女病,妇儿保健。许多当地的医生和护士志愿提供服务;有的按兼职算,得到一些报酬;其他人则是全职的雇员。按你们的说法,这叫动态环境。”
“我感兴趣的,”丹尼尔说,“是住在这栋楼里的人。”
“这样,”布尔德温慢吞吞地说,“就大大地缩小了人员范围。”美国人举起他的手,边扳着手指头,边说:“有我们的护士,佩吉·卡西蒂和凯瑟琳·豪塞——”
“她们是哪国人?”
“佩吉是美国人——加利福尼亚人,如果这对你有帮助的话。凯瑟琳是瑞士人。”
“她们两个昨晚都睡在这儿吗?”
“噢,”布尔德温手心向外摊开两手说,“你说的是笼统的睡在这儿。至于昨晚怎么样,我不清楚。”
这个人对待简单问题颇有一套办法,就好像处处有陷阱一般。丹尼尔想,这种警惕性是罪犯或者政客才有的。
“请你说下去吧,”他边写边说,“还有谁住这儿?”
“卡特医生,阿比亚迪医生,可能还有达罗沙医生。n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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