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拍一张吧,黄皮肤的兄弟!”这群希伯伦人顿时大笑起来。
“还有我。”
“给我也来一张,我想当电影明星!”
不知这个日本人是否真的听懂了这群难民的阿拉伯语,只见他乐不可支,不断地按下快门,给这群人拍了一张又一张。
海亚伯狠命抓住日本人的胳膊,这简直就是一块砖头,海亚伯使尽全身的力气,却没使它移动丝毫。
“不I不!禁止!禁止!”这几个英语单词海亚伯不知说过多少遍了!“为什么他不能拍照?”有人提出抗议。
“这是联合国的规定!”
“老是规定!狗屁规定!”
“把这些规定扔到一边去,让我们进去!”好几个病人又开始往前挤,有一个企图溜过去,海亚伯大声叫道:“给我站住!”那人只得停下来。这家伙身材矮小,菜青色的皮肤,满脸惶恐,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和腹部,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卡呢?”海亚伯问道。
“丢了。”这人说道,努力装出一副低沉沙哑的声音,两只手按着腹部,显得很痛苦。
“没卡医生是不会给你看病的,知不知道?”这人嘟嚷着,点了点头。
“让他进去!”有人吼道,“他在卡车上吐了,病情很严重。”
“我也一样,我在车上吐得一塌糊涂!”有人跟着怪声怪调地叫起来。
人群中一阵哄堂大笑,紧跟着一连串粗野的叫骂声。
这个日本人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这可把他给忙坏了、“咔嚓”声不断,把这些叫嚷的希伯伦人的可爱的嘴脸全拍了下来。
简直就是在演马戏,全因为这头拿相机的日本驴!海亚伯不禁大为恼火。就在他把手缩回来准备去拿日本人脖子上的理光相机的时候,好几个人又向门边挤过去。
“别再拍了!”他叫道,“禁止拍照,你懂不懂?”这个日本人仍毫不理会,笑着不断地按下快门。
越来越多的人从他身边挤过去,径直朝前门奔去,没有一个人亮出自己的卡。
“咔嚓”、“咔嚓”。
“停住!”
日本人终于停住了,放下手中的相机,让它靠在胸前。
胶卷可能用光了,海亚伯不禁有些得意,他要想装上胶卷,再到医院里面来拍照,简直没门!但他并没有伸手到口袋里去掏胶卷,而是朝海亚伯笑了笑,伸出手来主动和他握手。
海亚伯没理会他,伸出手来摊开了手掌:“二十美元,联合国的规定。”
这日本人又笑了笑,欠了欠身,然后径直走了。
“二十美元!”当他从一位病人身边走过的时候,那人笑着说道。
海亚伯索性站在一边,让病人进去。日本人又回到了路中间,拿出了第二部相机,这一部较小,又拍了起来,好一会才带着满足的神情驱车而去。
几乎所有的病人都拥到了门边,只有少数几个腿上有毛病的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跟着。
海亚伯重又回到了椅子上,这么热的天,实在是懒得动I他拿起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又端起冰茶啜饮起来。如果里面乱成一团糟,那可不关我的事,他这样想着。
他朝后仰了仰,伸开双腿,喝了口冰茶,展开身边的报纸,翻到广告专版,聚精会神地看起上面的旧车广告来,忘记了身边的嘈杂,忘记了那个日本人,忘记了那群病人开的玩笑,以及嘲笑,叫骂。就在这时,两个人出现在医院后面一片浓密的松林中。
他们穿着阿拉伯长袍,口袋里装着颐由联合国难民救济组织盖过钢印的难民卡。
医院里面,情况确实是一塌糊涂。气氛几乎达到了白热化,两名自愿医生尚未露面,病人们提前半小时进来,而且严重超员,走廊上都挤满了病人,他们或站着,或坐着,有的倚靠在柱子上,有的在聊天,有的则焦躁不安地四处游走。
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病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怪味。
纳哈姆·施姆茨机敏的眼睛注视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病人。贴在上嘴唇上的那撇假胡子今他感到很难受,活像一块亚麻布。他浑身上下汗淋淋的,真好似大病了一常惟一使他感到快活的就是还留在头脑中的爱娃清晰的笑容。
他将她从海得沙接回家,让她吃了些东西,又和她亲热了四个小时才睡觉,他知道她一夜没睡,一直守着身旁的电话,可怜的老家伙,正处在死亡的边缘,她一直想回到医院,回到他身边,生怕他没人照顾,孤零零地撒手人寰。
然而,当施姆茨五点钟起床,穿上这套阿拉伯服装的时候,她的嘴角还是不经意流露出了一些留恋的神情。没办法,他当时感到很饱歉。
达奥得对周围的一切似乎摸不关心,这个阿拉伯人站在大厅当中,和其他人混在一起,一副漠然的神情,偶尔用眼神和施姆茨交流一下,只见他馒馒地,慢慢地向后退去,终于退到了资料室门前,他等待着施姆茨的信号,施姆茨一做暗示,他就马上动这种动作是很隐蔽的,如果你不认真观察,你几乎发现不了,手在背后忙着撬锁,面神色却一片镇静。
这类事情应当将阿拉伯人难不倒,施姆茨认为,如果他们可以信赖,完全可以成为伟大的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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