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德克说,“非常好,我很高兴事情能水落石出。”
“当然了,我们从来没怀疑过真有可能是他。完全对不上。但你了解我们——我们喜欢得到结果。不过你转告他,我们还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要是我凑巧撞见他,保证帮你把话带到。”
“这点小事就交给你了。”
“好的,警司,那我就不耽搁你了。”德克说,快活地朝房门挥挥手。
“随便你,不过三十秒内你不离开这儿,切利,我他妈就拘留你。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名堂,但只要能不用搞清楚,我就可以早点回办公室睡觉了。出去。”
“那么,警司,祝你今天过得开心。我不想说见到你很高兴,因为没什么可高兴的。”
德克一阵风似的走出房间,径直走出这套公寓,楼梯里本来神奇地嵌着一张大沙发,此刻他伤感地注意到,那儿只剩下一小堆可悲的锯末。
◇◇◇
迈克尔·温顿—威克斯忽然一个激灵,从书上抬起头。
他的意识里突然充满使命感。念头、图像、记忆、目标,全都闹闹嚷嚷地涌上心头,它们看上去越是互相矛盾,似乎就越是彼此贴合、配伍和固定。拼图最终变得完整,一块碎片的参差边缘逐渐对齐另一块碎片的参差边缘。
再一拉,严丝合缝。
尽管等待的时间漫长得仿佛永远,而且这个永远里还充满失败,充满软弱的余波,充满无力的摸索和孤独的无能,但拼图一旦完成,就抵消了这一切。它将抵消这一切。将弥补已经铸成的灾难。
谁想到的呢?无所谓,拼图已经完成,拼图堪称完美。
迈克尔望向窗外切尔西修饰整洁的街道,不在乎他见到的是黏滑的有腿生物,也不在乎它们是否全都是A.K.罗斯先生。重要的是他们抢走的东西和他们将被迫归还的东西。罗斯存在于过去。此刻他在乎的东西存在于更遥远的过去。
他母牛似的柔和大眼转向《忽必烈汗》的最后几行,他一直在读这首诗。拼图已经完成,拉链已经拉上。
他合上书,拿起来塞进衣袋。
他向回走的道路已经清晰。他知道自己必须怎么做。现在他只需要去买点东西,然后就可以动手了。
注解:
[1] 一种澳洲鸟类,翅膀退化,完全无法飞翔。
[2] 金格·贝克(1939—),英国著名鼓手。
第二十二章
“你?因为谋杀被通缉?理查德,你在胡说什么?”
电话在理查德的手里抖动。他把话筒举到离耳朵半英寸的地方,因为不久前似乎有人用话筒蘸过炒面,不过情况还不算太糟。这是一部公用电话,居然还能打通,足以说明有人做事不够细致。理查德越来越觉得整个世界都躲到了离他半英寸远的地方,就像除臭剂广告里的人物。
“戈登,”理查德犹豫道,“戈登被谋杀了——没错吧?”
苏珊停顿片刻,然后才回答。
“对,理查德,”她用哀伤的声音说,“但没有人认为是你干的。他们当然想找你问话,但——”
“所以你那儿没有警察了?”
“没有,理查德,”苏珊坚称,“听我说,你来我这儿吧。”
“他们也没有全城搜捕我?”
“没有!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你受到通缉——觉得他们以为是你干的?”
“呃——唔,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谁?”
“唔,他叫德克·简特利。”
“你从没提过他。他是什么人?他还说什么了?”
“他催眠了我,呃,还让我跳进运河,呃,那个,说真的——”
电话另一头陷入漫长得可怕的沉默。
“理查德,”苏珊最后以一种冷静的语气说——那是当一个人意识到,情况无论多么糟糕,都仍然有可能变得更糟时才会产生的一种冷静,“你来我这儿吧。我本来想说我需要见你,但我认为你更需要见我。”
“我应该去找警察。”
“晚些时候再去。理查德,求你了。几个小时不会有什么区别。我……我都没法思考了。理查德,太可怕了。真希望你能在我身边。你在哪儿?”
“好吧,”理查德说,“我二十分钟后就到。”
“要我开着窗户吗?还是这次打算走大门?”她吸着鼻子说。
第二十三章
“不了,谢谢,”德克说,按住皮尔斯小姐的手,不让她拆开税务局的来信,“世上有的是比这更稀奇的东西。”
他在灯光调暗的办公室里紧张地沉思了一阵,这会儿刚刚打破魔咒冲出来,身上有一种激动的专注感觉。钻进办公室之前,他在真金白银的薪水支票上签了真名实姓,总算说服皮尔斯小姐原谅他最近一次毫无正当理由的挥霍行径。德克觉得,她只是坐在那儿悍然拆开税务人员的来信,委实是在以错误的精神领会他的慷慨姿态。
她放下信封。
“跟我来!”他说,“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我要以极大的兴趣观察你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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