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拿着手机去看猫眼，果然有一个举着手机在打电话的陌生人，而且有点胖。
脑际闪过胖仔和程轶的关系，她迅速接起电话，“喂?”脚步赶紧挪到画室的位置。
“小轶，你在家吗?”胖仔的声音，粗糙沙哑，却满是温实的关切。
“在，稍等，我给你开门。”沈韫一边对着电话这么说，一边对着一脸不解的厉钧比了一个无声的“嘘”。
不知是处于某种古怪的心理，沈韫将画室的门关上后，再将门口厉钧那双运动鞋塞进鞋柜，才开门。
“你怎么来了?”她既不敢表现得太冷淡，又不能太亲热。
这个胖仔长得相当憨厚，年纪其实并不小，沈韫从他粗糙的面部肌肤与朴素的穿衣打扮上揣测，可能要比程轶大三四岁。
“唔，我怕你忙过头。”胖仔拎了拎手里的外卖盒，黑漆漆的眼睛也没正眼看眼前的女孩子，反而落在她光着的白皙的脚背上，但又飞快地转开。
沈韫在纠结中，停顿两秒，却见他将外卖盒往她怀里塞，动作幅度过大，导致她不接都不行。
“你没事就好，我——我——我走了。”胖仔瘪瘪嘴，厚实的嘴唇下耷拉。
就着门外的灯，沈韫注意到他裤子上其实还有一些没洗干净的油彩，应该是旧痕迹，从裤子的陈旧程度看，印上去很久了，她努努嘴，“谢谢。”手里的塑料盒非常热，应该是就近买的。
“你明天，明天去画廊吗?”胖仔垂着脑袋问她。
沈韫没回，却听他继续用一种嘟嘟囔囔的口吻说，“明天晟哥说带几个客户去，去看看。阿晓也在的……”
胖仔抬起眼皮子略过沈韫不太有表情的脸，再次垂眸，“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反正，反正阿晓在，晟哥也不管你——我是说，晟哥也不管我们。”
这几经转折的话，沈韫有点云里雾里，之前晟哥电话里的坏脾气她已经领教过，至于那些略显阴毒的口吻究竟存了什么意思，她目前还无暇顾及，但这胖仔——她深感头疼。
想到门里面还有个厉钧，沈韫快速道：“好的，我先把手头的画完成。”她看着胖仔敦实的身形，“那谢谢你的饭，你先回去?”
似乎被沈韫如此客气的口吻惊了一下，胖仔猛地抬起头，又特别用力地点点头，才离去。
沈韫看他头也不回地去按电梯，反手将门轻合上，就提着饭盒的姿势，往猫眼里一直注意着胖仔，只见他似乎有点开心的在笑，不过一晃眼，这笑容就没了，只剩下平乏无奇的淡漠。
“你——”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沈韫吓了一跳，她一只手抵着门，见是厉钧从画室探出头来，才定下心，“画廊的朋友送饭过来。”不过她也立刻意识到，胖仔肯定不会送两人份。
好在厉钧善解人意地道，“我有朋友约我吃晚饭，得立马走。”
“好的。”沈韫立刻再去看猫眼，胖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看来是顺着电梯下去了。她想起什么似的，将饭盒放在鞋柜上，从鞋柜里抽出厉钧的鞋。
“……”厉钧见这情形，也没问，镇定自若地换上鞋，跟她打招呼后推门离去。
反而是，沈韫，感觉到有种诡异的尴尬挥之不去。
第11章 沉默的证人(三)
周三中午，沈韫给胖仔去电话，她在晟哥和胖仔之间犹豫几秒，才择定后者。
毕竟，胖仔她已经见识过，而那个说话总是骂骂咧咧、回回都语气不善的晟哥，实在不是好相处。
周一夜里十一二点的时间，晟哥还给沈韫去过电话，询问她画的进度。
沈韫甚至听到电话那头两个呼吸声，一深一浅，根本不需要仔细辨别就能清晰地听到，她只觉得有种恶心的腻味从脚底窜上来。
那通电话后来晟哥叨叨了什么，她都没听清，只想着尽快交差。
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回想起来，沈韫只有一个想法，这人不是善茬。
胖仔虽然在电话里答复地支支吾吾，有种让人想要放弃的为难，但实际上来得非常快，同时沈韫判断画廊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处。
等胖仔的时间，沈韫将妥善包好的油画从画室抬出来搁在玄关的位置。
只是胖仔被这幅画的尺寸震慑住了，“这，你……你画的?”尽管包着油纸，根本看不到画面，但胖仔表现出过分的惊讶。
沈韫点点头。
程轶的画室里，那几幅画框，尺寸比例都不合适，这幅刚好。“怎么?”她带着奇怪的眼神去看胖仔，却见他几乎是甩着脸地在摇头。
胖的人，脸颊肉多，动作一大，脸就变形。
胖仔可能自己没意识到，特别单纯地举起大拇哥，“小轶，你，你真厉害。”
沈韫抿起唇，刻意地弯起嘴角，略带夸张地说谢谢，折过身准备抬油画，却被胖仔抢先一把抬起来，“我，我来。你，你关门，关门。”他也不看沈韫，直接将画小心翼翼地抬出去。
在沈韫锁门的瞬间，胖仔的眼神中流露出痴痴的微光，一眼又一眼，贪婪地望着她柔美姣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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