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油画,一幅一幅地经过,眼见着要走到底,沈韫却不愿走进去,那里——晟哥跟阿晓的事情还在她脑海里一幕幕浮现,实在不想走近了凭空被恶心一下。
“怎么了程小姐。”王应峰侧过头看越走越慢,逐渐落后于自己一步半的女孩子。
沈韫尴尬地一笑,“没事。”
“怎么,陪着我走走,觉得很闷?”王应峰的声音深沉而富有磁性,但说的话,却不是开玩笑,却是很正经的问她。
沈韫登时摇头。
王应峰看她似乎不善交际,又垂着眸,他有意从头到脚打量她,许久,才问:“程小姐,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你还记得吗?”
装作想了一圈的模样,沈韫对上他的眼眸,摇头。
“嗯。”王应峰并没有流露出失望或者其他神色,只是淡淡地说,“不过,今天之后,你应当记得我了。”
随着这话,他施施然从西装裤的口袋中掏出名片盒,从金属盒中抽出一张名片,“等你空的时候,联系我。”
名片很普通,跟本人卓然人群的气质并不相符,甚至有种刻意低调的感觉。
沈韫接了名片,但并没有表示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有空联系他。
不过,这多半也是社交上的手段,并不具体指代什么。
在陈老板和王应峰走后,沈韫被晟哥拽到办公室,的确是拽,因为沈韫不想进去——里面都是烟味。
“阿嚏,阿嚏——”
两个巨大声的喷嚏直接对着晟哥,吓得他抄起一本杂志挡住自己的脸,“要死啊你!”骂完,用脚将门踢开,通风。
沈韫急急忙忙抽纸巾,遮挡下狼狈。
“我跟你说,陈老板以后能成咱们的稳定顾客,基本上就不愁吃穿了。”晟哥用一种“你啊你不成气候”的眼神盯着她,“我有的赚呢,不会亏待你的,不过——”
话锋一转,连带着眼神都犀利三分。
“你要是敢私下里接活呢,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晟哥两条腿搁到茶几上,发出砰地一声。
沈韫没答话,她其实很想问,程轶到底什么把柄落在晟哥手里?
之前那次,也是放狠话。
“知道了。”沈韫点点头,有气无力,感冒让她精神涣散,手脚发虚,四肢发软,不想做任何毫无意义的挣扎。
晟哥觑了她一眼,“工资打支付宝了。给我乖一点,大家都有肉吃。”
沈韫才明白,原来画廊是十五号发工资的,“哦。那没事我先出去了。”
晟哥挥挥手,掸苍蝇似的让她走。
沈韫回到画室,学徒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去,随口跟她打招呼,她一屁股坐上凳子,裹紧披肩,抽出手机打开支付宝,果真多了一笔钱——不过才4500.
对晟哥的抠门,她早有准备,只是这点钱……沈韫对程轶不知道是戚戚然的同情还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胖仔今天挺开心的,洋溢着笑容,看到沈韫还逗留,问她:“小轶,你还不回去吗?”
这段时间,一多半,只要上午下课,下午又没别的事情,沈韫溜得贼快。
“快走了。收拾下。”她将手机丢进包里,却冷不丁看到厉钧发来的微信。
“不好意思,出国了一趟,支付宝是手机号1515804XXXX。”
沈韫将号码复制出来转到支付宝给他转账,顺便微信再次感谢了一遍。
厉钧则表示,过几天找她聊油画。
沈韫在画室里环顾一圈,心说,要不然让他报个班?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逗乐,她挎着包走出画廊。
最近这段时间,她摸清楚从城华北路到蔓延画廊的路。走个五六百米到画廊下个路口附近等公交车,到城华北路路口,再走三四百米即可。
作为一个不热衷洗碗的人,沈韫基本上都在公寓门口的餐馆解决,晚饭则是点外卖——她不止一次地感慨2018年的外卖能让她脱离苦海。
这晚上,沈韫从自己画室出来,饿得前胸贴后背,贴着墙去冰箱拿面包,她一不小心又熬过了晚饭的饭点。
一边啃面包,一边将没电的手机充上电,手机里却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妈妈】。
沈韫啃面包的动作一下子就惊愕得愣住,她怎么没想过,程轶也是有父有母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找她。
瘫坐在沙发上,她盯着墙壁上的一个黑点,久久不能回神。
手机铃声却没有放过她,程轶的妈妈还在孜孜不倦地打来——她想,要是妈妈找不到女儿,接连去了十几个电话,应该是何等的焦灼?
沈韫咽下口中的面包,接起电话,几乎是颤抖地喂了一声。
“你今天怎么钱还没打啊?快点快点,我就你一个女儿,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只能跳楼了,到时候全世界都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女儿还得自己亲妈跳楼。”
沈韫被亲妈两个字刺了一下,一时间失语。
“程轶,快点啊,我就等着你!你这个样子,我以后老了还能靠你养老不成?”中年女性的粗厚嗓门,尖利起来,让人根本无法招架。
“好,好。”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那头就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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