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会,翻着卷宗,找出韦罗留下的信。这是个黄色大信封,一角印着“新桥咖啡店”的字样。
秘书提醒说:“总监先生,您先看看信吧。既然韦罗不在,他刚才又反复嘱咐,我认为这件事很紧急。”
“对,也许你说得有理。”
总监拿把尖刀把信挑开。
“啊!怎么搞的!”他惊叫道。
“怎么啦,总监先生?”
“这有什么?……你看,一张白纸,折了四折……什么字也没写。”
“可韦罗告诉我,这个案件的情况,他知道的都写在里面了。”
“他是告诉你了,可是你看见了,信纸上一字没有……真的,我要是不了解他,会以为他在开玩笑……”
“总监先生,这是疏忽,最多也是疏忽。”
总监说:“是的,是疏忽。但事关两条人命,韦罗不会这样疏忽,因为他确实对你说了今夜将发生两起谋杀案,对吧?”
“是的,总监先生。今夜,而且极恐怖,他是这么说的。”
总监背着手,在室内踱了几圈,忽然在一张小桌旁站住了。问:
“这是什么?这给我的小盒子?‘面交警察总监德斯马利翁先生……出事时拆开。’”
秘书说:“哦,我忘了,这也是韦罗要转交您的。据说里面有重要东西,是那封信的补充。”
总监忍不住微微一笑,说:“怎么,信还需要补充说明?尽管还没出事我们也打开看看吧。”
总监一面说,一面剪断小绳,打开包装纸,只见里面包着一个小纸盒,一个药房用的纸盒,又旧又脏。
他揭开盒盖。
里面衬着几层棉花,也是脏兮兮的。中间放着半块巧克力。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监奇怪地说。
他拿起这块巧克力细细打量,才明白这有点发软的巧克力的特殊之处和韦罗保存它的缘故。这块巧克力上下都有明显的齿痕。咬人有两三毫米深,形状和齿宽各不相同,上齿四个,下齿五个,各不相混。德斯马利翁先生低头沉思,在屋里踱了几分钟,喃喃道:
“真怪。这个谜,我一定要解开……这张白纸,这些齿痕……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可是,他不愿在这个谜上耽搁太久。反正谜底迟早要解开的,既然韦罗就在警察总署,或就在附近。于是他吩咐秘书:
“那几位先生,不能让他们久候了。你叫人请他们进来吧。韦罗若是赶回来了,你立刻通报,我马上见他。除此之外,其他事不要以任何借口来打扰了。”
两分钟后,接待员引进来四个人。第一个是公证人勒佩蒂依,他身体肥大,一张红脸,蓄着颊髯,戴着眼镜。接着是美国大使馆一等秘书阿齐伯德·布里特、秘鲁公使馆专员卡塞雷斯。这三位都是熟人。总监先生同他们寒暄几句,然后上前一步,欢迎退役少校德·阿斯特里尼亚克伯爵。他是许伊阿战斗的英雄,光荣负伤,被迫提早退役。总监说了几句话,赞扬他在摩洛哥的所作所为。
门又开了。
“堂路易·佩雷纳,对吧?”总监向来人伸出手去。这人中等身材,身体偏瘦,胸前挂着一枚军功章和荣誉团的勋章,面容、眼神和举止神态都很年轻,看上去只显得四十岁左右,但眼角额头上有些皱纹,表明他已四十好几了。
他行了一个礼。
“是的,总监先生。”
伯爵看见他,叫道:
“是你,佩雷纳!你还活着?”
“啊!少校!见到你,真高兴。”
“你还活着!我离开摩洛哥时,没听到你的音讯,大家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只是被俘了。”
“做那帮人的囚徒,还不和死一样。”
“不完全一样,少校。到处都可以逃走……证明……”
总监不由得生出好感,仔细端详了一会他的面孔,只见他面含微笑,两眼坦诚、坚毅,古铜色的皮肤,显然是晒多了太阳的结果。
总监请客人在他写字台周围坐下,自己也坐下,说:
“诸位,我请大家来这里,你们也许感到突然和神秘……我同你们谈话的方式,你们也会感到诧异。但是,你们要是信任我,就会发现,事情其实很简单很自然。另外,我也尽可能简要。”
他把秘书准备的卷宗翻开,一面说,一面看那些批注。
“一八七○年战争的前几年,有三姐妹,三个孤女,老大叫艾尔默利娜,二十二岁;老二叫伊丽莎白,二十岁;小的叫阿尔芒德·罗素,十八岁。她们同一个叫维克托的表弟住在圣泰田。维克托年轻几岁。
老大艾尔默利娜第一个离开圣泰田,跟一个姓莫宁顿的英国人到了伦敦,嫁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柯斯莫。一家人生活贫困,有时日子相当困窘。艾尔默利娜几次给妹妹写信求助,但始终得不到回音,以后就断了联系。一八七五年前后,莫宁顿夫妇离开英国去美国。五年以后,居然成为富翁。一八八三年,莫宁顿先生死了,他的妻子则继续经营他留下的资产。她有投机奇才,赚了很大一笔钱。一九○五年,她去世。留给儿子四亿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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