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天晚上,真正出现了人山人海。人们从米埃特、奥特伊两头往絮谢大道蜂拥而来。他们中不但有来自巴黎市区的,还有来自郊区的。甚至还有人从外省赶来的。节目太精彩动人了。大家争相一睹。
可是大家只能隔得老远观看,因为警察在左右两头离公馆一百米远的地方,分别设置了障碍,并把翻过公馆对面山坡的人赶到城防工事的护墙壕里。
天空阴沉沉的,布满浓云,偶尔才看得晕晕的月亮投下的几丝清晖。几道电光闪过长空。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有人唱歌。一些孩子在学动物叫。人们成群结队,或者坐在街边长椅上,或者站在人行道上,或者吃东西,或者喝饮料,但都在谈论着案情。
几个钟头就这样过去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公众的期待丝毫没有满足,有些人已经感到厌倦,寻思是否还是离去为好,因为索弗朗已经关进牢房,第四封信很可能不会像先前三封,从神秘的黑暗中出现了。
然而,大家还是没走:因为堂路易·佩雷纳还没来。
晚上十点,警察总监、警察总署的秘书长、保安局长、保安局副局长韦贝、马泽鲁队长和两名警察聚集在弗维尔工程师遇害的大房间里。另有十五名警察守在其他房间里,二十名警察守着屋顶、正门和花园。
下午,警察把公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再次搜查了一遍。但也和前次一样,没有结果。不过他们作了决定,谁也不能睡。只要第四封信送到大房间某处地方,大家就希望知道,也一定会知道送信人是谁。在警察眼里,是不存在什么奇迹的。
将近午夜,德斯马利翁先生让人给值勤的人送上咖啡。他本人喝了两杯,而且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会儿走上楼梯,上阁楼看看,一会儿又到前厅和候见室走上一圈。他还让人把所有的门都打开,所有的电灯都亮着,给值夜监视提供最便利的条件。
对此,马泽鲁提出不同意见:
“只有熄了灯,信才会送来。总监先生,您一定记得,我们开着灯守过一次。那次信就没有送来。”
“我们再试一次吧。”德斯马利翁说。其实,不管怎样,他是怕堂路易插手。因此,他采取了许多措施,让堂路易无法介入。
不过,随着夜色渐深,大家都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大家都作了战斗准备,一个个劲鼓鼓的,希望有用武之地。于是他们细心听着,一个劲地观察周围的动静。将近一点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表明大家紧张到了什么地步。二楼上响了一枪,接着响起一阵吆喝。一摸情况,才知道原来是两个警察巡逻,走了一圈回来,竟没有认出对方来。其中有一个朝天放了一枪报警,闹出一场虚惊。
这时,公馆外面看热闹的人少了一些。德斯马利翁把花园门打开一条缝,注意到这一点,便下令可以让他们靠近一点,但不许越过人行道边。
马泽鲁对他说:
“总监先生,幸好不是今夜发生爆炸,不然,这些无辜的人会和我们一起遭殃的。”
“十天以后也不会发生爆炸,正如今夜不会有信来了。”德斯马利翁先生耸耸肩,断言道。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
“再说,到那一天,我会下死命令,不许他们靠近。”
这时是两点十分。
两点二十五分,总监点燃一支雪茄,保安局长笑着提意见:
“下一次您可不许点烟了,总监先生。不然太危险了。”
“下一次,我再也不来了,免得浪费时问。”德斯马利翁先生说,“因为我确实认为,信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马泽鲁插嘴道:
“谁知道……?”
又过了几分钟……德斯马利翁先生坐下来。其他人也各自找了位子坐好。谁也不再说话。
突然,他们同时一跳而起,同样一副惊愕的表情。
原来是响起了一阵铃声。
铃声……这可能吗?
他们立即听出铃声来自何方。
“电话。”德斯马利翁先生低声道。
他真是大吃一惊,在场的人也都惊讶极了。想不到弗维尔公馆的电话还是通的。
总监走近电话机。铃声再次响起。
他说:
“也许是署里打来的,有紧急情况。”
响起了第三声……
他摘下听筒:
“喂……您要找谁?”
对方的声音是那样遥远,那样微弱,他只能听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他大声道:
“大声点!……什么?您说什么?您是谁?”
对方嘟嘟哝哝地说出几个音节,总监似乎惊呆了……
“喂!”他说,“……我不明白……请再说一遍……喂……您是谁?”
“堂路易·佩雷纳。”对方说得清楚一些了。
“嗯?什么?堂路易……佩雷纳。”
他准备挂上话筒,埋怨道:
“恶作剧……这时候还开玩笑!”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粗声粗气地对着话筒说:
“您究竟是谁?是堂路易·佩雷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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