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鬼东西断言,这块砖头根本不会落到谁头上。在推动石头之前,他们仔细研究了巴图林,正确无讹地向他瞄准了。
每逢星期一早晨,巴图林总要到靶场去,认为他既有武器,就应该善于利用它。
巴图林便用“马卡罗夫”牌手枪对准那背部画有一道道圆圈的人形靶子射击。在他附近射击的是某个民警机关的上校。除开他们而外,靶场上没有任何人。巴图林打掉了一夹子弹,他观察到,这个上校毫无信心地打靶,想了又想,如果靠这种本领密探从五十米的距离也打不中一间屋子。后来上校开了最后一枪,轻松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枪放在栏架上。
“怎么样,上校先生,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巴图林快活地问道。
“可以去看看,不过我想恐怕这没啥意思。”上校露出了善意的微笑,“我已经有二十年没拿过手枪了。”
他们走到了靶子跟前。巴图林的子弹密集地射在一个地方,差不多打中了十环,赢得了四十二分,但上校的情况很糟。
“我打得不好,但不可能打成这个样子,”上校斩钉截铁地说,“这支手枪出了毛病,我相信你用它也打不中靶子。”
巴图林从栏架上拿起上校的手枪,瞄准靶标。
“怎么样,上校先生,我同意调换手枪,比赛比赛,在低级酒馆中赢一顿午餐。”
上校看着手表便回答:
“我同意,明天在这个时候。现在请原谅,我不得不离开,”他把自己的“马卡罗夫”手枪塞进枪套中,“即是说,明天,九点钟行吗?”
“请您携带钞票,上校先生,今日低级酒馆的午餐也是很昂贵的,”巴图林大笑起来。
“我知道已经输了,原则是非常重要的,我只有一颗子弹没能打中靶标,”上校回答,“明天见。”他走出靶场,坐进豪华的“梅尔谢杰斯”牌小轿车,驶进内务部向古罗夫汇报情况。
克里亚奇科脱下身上的制服,斯坦尼斯拉夫在靶场上打得很差劲,他汇报:
“他一下子抓注了碴儿,卑微的虫豸用不着,叫个专家来,检查检查他,‘把指头割下’,我无论怎样,约定在明天要和他相见,如遇必要时,就互相对射。”
“指纹毫无损伤,”古罗夫回答,他把摆在他面前的手枪看来看去,“他的伙伴肯定会说,没法把巴图林的手枪拴在他身上,而且谁也不会对根卡·维特金的重伤负责任。”
斯坦尼斯拉夫把那套制服挂在立柜里,穿上便服,好奇地望望朋友,厌恶地冷笑了一下。
“列夫·伊凡诺维奇,很明显,我到死也不了解你。你是个这么洁身自好的人,以致使我不禁要用粗野话谩骂,你目前堕落到会做龌龊事的田地,还欢天喜地。我和你以前都不会去想象这种事情。”
“是的,我们在退化,”古罗夫病态地蹙一下额角,“但是从前特工机关的军官不在黑手党中服务,更不会枪杀自己的同事。如果我们不适应于我们生活的时代,人家简直会把我们杀害。”
“那么让我们开始受贿吧,到处有人受贿,我们应该取得一致。”
“理论上你是对的,但实际上,生活迫使我们去走极端,或者被撤职。我们都做过尝试,没有结果,某个人应当为之殴斗,然而我们并不能制定法则。你自己晓得,上级对一切负责,所以这个罪孽不由我负责,也不由你负责。”
“天良嘛,列夫·伊凡诺维奇,真糟透了,我有时候竟不会天良发现。请你原谅我,然而我今天瞧瞧这个蟊贼,我却不明白,我有什么地方比他优越。”
“你想用目的来证明手段是正当的吗?”古罗夫问。“人人都认为,它不能证明这一点,而生活则可证明,这个问题没有雷同的答案。每一次机会都是个别的,我说今日我做了亏心事。你,斯坦尼斯拉夫,请你不要难受吧!”
谢尔盖·维达里耶维奇·巴图林坐在古罗夫上校的秘密住宅的桌旁。显然毫无兴趣地睬着摆在他面前的相片,相片上印出的是负伤的维特金、一支带有消音器的“马卡罗夫”牌手枪、子弹壳和从负伤者胸部取出的一枚压扁的子弹。
“您真侥幸,巴图林,我的小伙子还活着,在渐渐康复,否则我们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检察院里谈话,从检察院把你直接送往隔离侦讯室。”古罗夫镇静地说,他收起相片,把它们放进信封里去。
“很有趣,上校先生,”巴图林不自然地打了个呵欠,“我不和您比什么侦缉事业上的经验,但是我在侦缉工作中耕耘了将近十载,我知道什么是证据,而什么不是证据。您向我叙述了一件令人感伤的事情,我只是弄不明白,这一切经过和我巴图林少校有什么关系。如果您将我逮捕起来,有人会禀告中将科尔夏诺夫,他是个专横的人,不喜欢别人冤枉地欺压他的手下人。”
“一定会这样,”古罗夫表示赞同地点点头,“禁止冤枉地欺侮任何人。您在这儿无意地谈到我的侦探经验。那么您认为,一个有经验的侦探没有真实的证据,只凭几张无用的相片就能拘留警卫处的军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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