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住宅里不作兴这样做……”
“尼娜!”主人打断了妻子的话。”如果列夫·伊凡诺维奇着手工作,他将要做他认为要做的事。你清楚地了解我的意思吗?”
甚至古罗夫也使戈尔斯特科夫尖锐的、不容反驳的语气转变了。密探看见女主人沮丧起来,眼看着她见老了。他明白,家庭午宴,宽容和家庭的平静,只不过是人们在多年以来所佩戴的一副假面具。而且不坏的人们,甚至可能是很好的人们,但决不是这样心平气和的纯朴的人们,正如英国人说的,在他们仅供家庭使用的立柜里也藏着骨头架子。
“尤里·卡尔洛维奇,您怎么说,”夫人垂下头来。“您想喝咖啡,还是立刻动手搜查呢?”
“尊敬的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我想喝杯白兰地,我这一辈子从来都不想搞什么搜查,”古罗夫回答。“只不过我倒忘记了什么时候做事,什么时候愿意做事。但是喝碗咖啡茶,我决不拒绝,承蒙您的盛情厚意,把您女儿的相片给我吧,一张照片,在照片上她不太漂亮,很像她自己。”
女主人在古罗夫面前摆了一碗咖啡茶,但她没有采用友善的语调说话:
“我们一块儿到尤里雅的套间里去吧,那里有她的相片,可从任何一种审美观点来欣赏。”
“斟酒吗?想不想喝白兰地?”主人在古罗夫面前摆了一只酒杯,从茶几上拿取一瓶酒。
“尤里·卡尔洛维奇,我的欲望可多呢,”他挪开酒杯,喝了一点咖啡。“你们都是讨人喜欢的人,你们的房子很美丽,我不想在这里干活,简直要命。”
“为什么这样?”主人也拒绝喝酒,开始喝咖啡。
“您属于特定的集团,我非闯到那里去不可,有人开始向部长控告我。我已经有过这种经历,有所认识,不喜欢去做这种事。”
“我要竭力地使您的生活过得轻松愉快,我应该和谁私下议论,就和谁私下议论,要别人不敢冒险来控告您呀。”
“也许,您知道可以把一个卢布变成一百美元,可您不知道,用三个指头能构成怎样的配合动作。我什么也没有解决。”古罗夫站立起来。
女儿住在隔壁的套间里。当古罗夫迈过门坎的时候,这个密探仿佛感觉到他从莫斯科的大街向巴黎的林荫道迈出了一步。这个套间是高度现代化的建筑,就像五星级旅馆的高价房间,电扇发出拖长的低沉声音,屋里散发出雨水和高贵香水的气味。
密探望了望一尘不染的清洁的皮鞋,走进来,坐到那雅致的,不结实的小沙发上。
“请您坐一会,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咱们谈一谈,我能够慢慢习惯于新环境。这里很雅致,但是在您的住宅里我觉得更加舒适。”古罗夫说。“请您说几句关于您女儿的情形。你们和睦吗?”
“因为您和我们一样都是守旧的人,所以您更喜欢我们的住宅。但是尤里雅没有装饰过这个套问。丈夫给住在这里的家人买下了这个套间,他给某商行打了个电话,代表走来了,带来了广告内容简介,女儿用个小指头按了一下铃,过了一会儿领到了钥匙。您要说有钱的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如果你不想使自己感到快乐,那么为什么需要金钱呢?”当他们刚刚走进套间时,百万富翁的夫人在房间里走了走,打开落地灯开关,还揿亮了上面的灯。
古罗夫仔细地瞧着挂在墙上的招人喜爱的姑娘的肖像,她长着一副很普通的俄国人的脸,一双很美丽的,难以捉摸的眼睛和蓬松的长头发。
“现在尤里雅的头发剪得很短了,”戈尔斯特科娃说。“她在生活环境中不怎么美丽,但是她更富有魅力。”
“姑娘多大了?”
“二十四岁。”
“嫁过人么?”
“为什么说她嫁过人呢?也许她现在已经嫁人了?”
古罗夫没有回答,走进了寝室,一张巨大的四方形卧榻布置在寝室中间,寝室里的天花板明净如镜。女主人心里有一阵困窘,按了按什么电钮,天花板显得有点模糊,已经变成了浅蓝色。古罗夫稍微推开一堵左面的柜门,冷漠地看看摆满无数衣架与一套套服装和别的装束的立柜,皮袄和茄克衫占据着立柜里面的一格。密探在一件皮袄的衣领上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商业上的收款单,也许是发票。
“您这样进行搜查吗?”女人问道。
“暂时只是认识而已,”古罗夫叹一口气。“如果有必要的话,咱们就进行搜查。”于是向厨房里走去。
厨房和盥洗室就像墨西哥的塞里阿勒人的住宅的内部装饰,当密探转换节目的时候,这种内部装饰有时会映入他的眼帘。这幢住房中原来大约有四台电视机,只有两只冰箱。
“请您让我看看酒吧间、写字台和保险柜,”古罗夫说道,并非纠缠不休地注视女主人,他断定她真的不担心既成的情势了。当丈夫向这个女人提高嗓音的时候,也许这样的镇定又只是一具瞬时可以落下的假面具而已。
酒吧间原来也有两问。一个支架可以从客厅的墙壁中推出来,第二间微型酒吧间安装在卧室的三扇镜内。所有的酒瓶和酒樽揩拭得干干净净。古罗夫禁不住微微一笑,心里想到科技处的研究指纹的伙伴们。密探指出,酒吧间里的东西款式繁多,优越于主人的书斋。当然,要知道罗克费列尔还说过,他儿子的爸爸是百万富翁,罗克费列尔自己是个孤哀子。根据酒吧间里的饮料种类来判断,有些男子汉常常会惠顾这幢住所,他们都是好酒贪杯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俄]H·列昂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