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小伙计拿过抹布给她擦桌子。就在他擦完要走的时候,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莱梅克看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匆匆写下什么,把纸叠好,连同一枚硬币一起交给男孩。小伙计硬是挤过堵在那里喝着威士忌的人群,来到莱梅克的桌前。
“给您的,先生。”
莱梅克把一先令扔在桌上。男孩看着钱,不满意了,“刚刚那位小姐给了我一个五先令的硬币呢。”
莱梅克慢慢伸过手去取回他的一先令。男孩一把夺过钱,丢下便条走了。
莱梅克尽可能慢地打开便条,以躲避她的目光。便条上写着:我可以吗?
他翻到纸的背面,发现上面是联邦调查局给朱蒂斯画的素描。
她就在房间那头儿等着。丝绒披肩像绿色的帘子一样围着她。草帽下面的那双眼睛里透出温柔的目光。突然她淘气地举起手,装作投降的样子,就好像莱梅克拿枪指着她似的。丝绒披肩一下儿滑到手肘上。她站起身走过来,轻轻坐在莱梅克身边。
“把你的手放下。”
她照办了,“你不是应该掏出一把枪什么的吗?没有一把枪在我们之间,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可不是嘛。也没有中毒的人。”
“接得好。如果你不耍花招的话,我也会老老实实的。”
“这次你是谁呀?”
“科琳?达克华兹,一个非常富有的加拿大寡妇。”
“你晒黑了,我表示哀悼。”
“我住的地方很热。”
“我觉得你死的地方会更热。”
“一针见血,麦克。你还在冲我发难。至少这一抢打中了。不过你觉得我们休战怎么样?”
这时一个侍者走过来。
“你喝什么?”她问莱梅克,“我买单。”
“黑啤酒。”
朱蒂斯对侍者说,“看来他选择啤酒的标准和选择女人的一样,都喜欢深颜色带点儿苦味的。给我来两杯,谢谢。”
莱梅克趁机仔细打量她:手上涂了指甲油,着装新潮漂亮。他倒没忘记她的脸,但就在滑落的披肩上方,那双肌肉结实的肩膀显然给他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你来这儿干嘛?”
“苏格兰的春天是世界上最美的。我还在想要不要打打高尔夫呢。况且我答应过你的,麦克。难道你忘了?”
朱蒂斯胳膊肘撑在桌上,双手托腮,“别一脸诧异的样子。你当然还记得我。”
这就是她的进攻方式,莱梅克心想,这就是她博得信任的方法。可爱、迷人,或是机灵或是愚笨,或是美丽或是迟钝,或是一脸无辜或是不谙世事……她善于伪装一切的情感。莱梅克闭着嘴不说话,死死盯着她,试图探究她的意图,或者说她潜在的威胁。
“真的只是普通的拜访,”她放下手坐直了,“一个女人就不可以顺道看看朋友?”
“你杀了罗斯福。”
“不,我没有。他死于脑溢血。所有的报纸上都是这么说的。”
“你在马萨诸塞杀了三个人。”
“对,是我干的。”
“你害死了你的同党,茂迪?金。”
“那是间接的。”
“在卢兹福特夫人之前,你还在海军部副部长坦奇家当过女佣。有人跟踪你去过黑人居民区的一间公寓。虽然没有证据,但是——”
她打断了他,“没错,麦克,是我杀了可怜的贝蒂格鲁夫人,还有房东那个好打听的儿子约什。还有坦奇夫人家雇的那个警察,专门跟踪她出轨的丈夫。我都不知道那人叫什么。但他顺着雅各找到了我。”
“然后就再没进展了。”莱梅克说。
“说得对。”
“害死六个平民并成功行刺了一位总统。”莱梅克的语气里带着不屑,“你真是个十足的杀人机器。”
“那些平民是很可怜,但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我只知道你该为他们每个人上一回电椅。”
她眨眨眼睛,没有接话,而是面无表情的停了一会儿说:“你知道我是不可能那样的。而且一旦我发现你还有把我捉拿归案的念头,我就……麦克,我来不是想重温我俩之间的对抗的。”
莱梅克凝视她微笑的嘴角和迷人的蓝眼睛。这个女人就像那只柴郡猫,随时会从眼前消失。
莱梅克终于发话了:“当今世界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你都干了什么,而我是其中之一。你我都清楚,这件事翻不了案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苏格兰?就为了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朱蒂斯摘下宽沿草帽,小心地放在座位边上。她用手指捋过发间,露出一脸诱惑的笑。FBI永远也不能对她作出公正的裁决。
“两个原因。第一,如你所说,我做成了,而且全身而退。没有人再来找我,也没有人悬赏要我的脑袋。我洗手不干了,不留任何前科。噢,当然,如果报酬够多,目标又能引起我足够的兴趣,我也会考虑再接一两个活儿的。不过现在我闲得很,没什么理由怕你,也没理由要伤害你。这种情况也许会改变,但尽在你的掌控之中。第二,你两次用枪指着我,又两次都放过了我。一个女孩应该为这样的事情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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