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她问道。
“嘿,我正要问你呢!你难道不觉得阿诺德知道这事儿吗?昨天他来商店的时候表现得有些古怪,今晚在聚会上也是。”
“他知道什么啊,他从来都那么古怪!他还以为我很热衷于参与这次民防活动呢!无所谓!你知道,我跟他说他也应该参与进来做点事情。但是他只是上班、回家,然后就和他那些见鬼的邮票坐在一起,除非去钓鱼,否则一坐就是一整晚,每个周末都是如此。我发誓。”
她苦着一张脸,一想到她丈夫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形销骨立、漫不经心,除了邮票和他自己,其他什么都不关心。
“行了行了,”她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我不会那么做,他这副德性又不是你的问题。现在他不在,只有你和我,不是吗?”
这个大块头的男人已经坐回自己的座位,把后脑勺靠在车窗上,她发牢骚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她。
“好!”他说。“我说宝贝儿,你在车里待一会儿,平静平静。我到罗利线路(美国巴特比萨山的一个南北向的山口)那边走一趟,然后回来接你,怎么样?好不好?宝贝儿,你在这儿呆着别动。”
“你穿得够暖和吗?”
“我没事儿!”他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捶捶自己的肚子。“我身上带着御寒脂肪呢!一个小时左右我就回来,储物箱那儿有白酒,你喝上一小杯,今天可是新年呢!对吧?”
“说得对!奥特,你可真好。”
“我还得努力,宝贝儿!行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你穿暖和点儿,我把车钥匙留给你,以便你想开暖气什么的。”
他把她的膝盖往里推了推,然后打开车门,迅速地跳到车外那个狂风不已、天寒地冻的世界里,快速关上了车门。他戴着手套,用力捶了捶发动机的罩盖,然后抬起手来向她告别。
坐在车里,邦妮看着他向岸边走去。月光洒在他宽阔的背上,但他很快就摆脱了这点光亮,走进黑暗之中。
看不见奥特了,她用曲柄启动了发动机,把暖风调到最大,再把他的酒瓶从储物箱里拿出来,一口气喝了一大口,然后把瓶子放好,直直地盯着窗外的海面。
手脚并用,朱蒂斯终于爬过最后一层泡沫和海水,一下子趴在了干燥的沙滩上。肌肤被冻僵了,脸颊被沙滩上的砂石硌得都没了感觉。她闭上眼睛喘着气。真是恨死这冰冷刺骨的海水了,可是还得感激这海浪把她冲上岸,要不是这些海浪往前推,她很可能就到不了岸边了。
扭动一下橡胶衣里的手指和脚趾,它们像死人的一样没有知觉。吐出一口咸涩的粘液,连脸都没力气抬起来。张开眼睛,翻过身子仰面躺着,这才发觉自己还背着背包,于是坐起身,耸动肩膀把背包带子抖落下来。
这是个防水背包,朱蒂斯的手早被冻僵了,又带着厚厚的手套,很难打开它。她只好用牙齿咬住手套把它拽下来,再活动手指让血液流通,另外一只也费了好大劲才摘下来。然后她踢掉脚上穿的鳍板,急急忙忙摘下背包。沙滩上气温极低,紧身衣也湿透了,消耗着她身体里余下的最后一点热量。双手还在不停地颤抖,她需要干衣服,越快越好。
好不容易才把背包的双排拉链拉开,捏住拉链靠的不是触觉而是眼睛,因为她的指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物体的存在。包里最上面放的是一个黑色羊毛鸭舌帽。她把紧身衣上的帽子从头上扒掉,使劲地揉搓耳朵好让它们恢复知觉,然后扯过鸭舌帽戴上,再把湿漉漉的头发塞在帽子里面。朱蒂斯仔细地探查着眼前黑漆漆、雾蒙蒙的一片。一上岸,这一切就都是她的侦查对象。没猜错的话,由自己跪着的地方向北九十码,应该就是海滩公路了。
朱蒂斯用力地把拉链往下拽,扯开紧身衣,露出赤裸的胸部,又脱掉肩膀和手臂上的橡胶衣。微弱的月光下,她咖啡色的肌肤呈现出了苍白的乳色。胸膛和骨头在寒风中一阵刺痛。她从背包里拽出一条绒布长裤和一件厚渔夫羊毛衣。拍打下屁股上的沙子,擦拭着僵硬、冰冷的肌肤。套上长裤,扎上腰带,拿袜子用力地扫去脚上的沙子,脚趾却毫无知觉。匆忙地系上靴子的鞋带后,又拿出一件深色的蓝厚呢短大衣。这么一来,朱蒂斯就像一位新英格兰捕龙虾的渔夫。她把紧身衣裹在鳍板和潜水面具外面,然后尽量把它们都塞进背包里。现在准备好了,可以离开海边了!最后一件从包里拿出来的是一个带鞘的长刀。她把这把刀塞进靴子里,然后用裤腿把刀鞘盖住。
朱蒂斯前后张望。背后,大浪拍击海岸,狂风冲刷过泡沫和沙滩。等不到天亮,这场风暴就会带来降雪。这块海滩位于海岸保卫站和避暑圣地南面的一英里处,在梅岛公路入口处附近。情报人员曾说,每天天亮以后,这儿会放晴五十分钟。还有报告称,这里的镇民穿着便服来保卫他们的领地,那就像是个群体的爱好。
朱蒂斯站起来,现在她暖和多了,身体也不再僵硬。
她往前走了几步,却没看到也没有听到那辆挂着空档的卡车已经在车前的灯光中发现了她。
“到底是谁呢……”邦妮喃喃自语道。
那个被车灯照到的人影没有动,他刚从沙滩上露头,就在正前方约四十码外的海边那儿。他就站在那儿,奥特怎么没看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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