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梅克飞速向北过了另一个十字路口,一边躲避其他车辆一边狂按喇叭。他握方向盘的手心直冒汗。他还没有重新适应美国右行的规矩,以至于他很多时候出于本能的狂躁行车。刚刚拐了两个弯儿,他便发现自己上错了车道。
达格还在通过无线电指挥着他的特工们。他一到K大街就发现了那辆39年的纳什,并洋洋得意地宣告了自己的位置以及与目标的距离。他命令一号车退后。这方面他确实在行。莱梅克听着特工们不停地汇报自己的方位。达格让所有的车都避免碰头;他们只要在外围罩住他的车和那辆纳什就可以了。在他发话之前,其他车都不许乱动。莱梅克不太信任自己的车技,也不敢随便说话。直到达格在那头大喊“莱梅克”,他才急急忙忙说一个“10-4”,然后加大油门,抓住车流中的一切空隙,朝北开往K大街。
达格通过无线电指挥他,“不必回答,教授。开你的车。纳什里面有两个人。我在他们后面大概半个街区,可以看到一个男的在开车,旁边坐着个深色头发的女人。他妈的那男的是谁?不用回答!我们一会儿就知道了。好吧,全体,警备,他们上了弗兰克林广场。等等……妈的,他们又北转上了佛蒙特大街。重复一下,北边佛蒙特大街!现在他们正开往托马斯环道。”
莱梅克听到后猛踩了油门。按达格的要求,他没有说话。他对所有的交通指示都视而不见,从车流里急进急出,全然不顾它的走向,在无线电里达格单调的话音中急速逼近。南向车道里的一个缺口让他有机会加大马力,超过了前面的车。他一刻不停地按着喇叭。躁狂的因子在他的血管里冲撞。
莱梅克到达了K大街,并急速穿过两边鸣笛不止的车辆,来到佛蒙特大道。他不知道自己在达格后面多远;事实上,他也无法从周围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和蹭来蹭去的保险杠中抽出身来,去考虑这个问题。
达格是说纳什车里坐着两个人吗?这可能是事情的重大转机。难道和纽伯里波特一样,朱蒂斯在这个城市里也有一个同伙?她是某个势力庞大的阴谋集团的一分子吗?或者那个开车的男人只是她某个倒霉的男友?还是被她利用来接近罗斯福的傻瓜?
莱梅克的思绪回到开车上。他决定等会儿再查找这些或者更多问题的答案。
达格在无线电那头哼着小曲儿。莱梅克上足了引擎,在狭窄的佛蒙特大街密集的车流中横冲直撞。这时达格又开始喊话了:“现在出了托马斯环道啦!向西上了马萨诸塞大街,正朝着杜邦环道开呢。”
托马斯环道还在前面两个街区以外。咦,前面大约一百码,朝西开往马萨诸塞的是达格那辆橄榄绿的帕卡特吗?莱梅克越过那辆帕卡特望去,它前面并没有什么紫红色的纳什车。
于是他抓起麦克:“达格,前面是你吗?正出了托马斯环道?”
“不是。”
无线电那头似乎沉默了好久。这时,佛蒙特大街南向的车道上又出现了一个缺口。莱梅克觉察到了并立马冲上前,全力向达格的位置赶去。发动机被他开的轰隆作响,周围其他司机的谩骂声不绝于耳。他猛转避开一辆别克,结果那车直直地撞在路边的护栏上。莱梅克在托马斯环道上疾驰,接着又匆匆上了马萨诸塞大街,朝西往五个街区以外的杜邦环道开去。他左避右闪、迂回行进,愣是在车流中挤出一条路来。其他车都躲到一边,让他喇叭一路尖叫,飞驰而过。
“莱梅克!”
但莱梅克开得太急根本无暇抓起喇叭回话。杜邦环道上的车流比他想象的还急。他踩着刹车猛一右转,进了一个单行车道。他的挡泥板险些撞上左边两辆汽车,但他矫枉过正,又擦了一下右边的一辆别克。别克的主人——一个穿套装的女人,冲他挥了挥拳头。莱梅克一直顺着环线走,过了去新汉普夏和康涅狄格的岔路,接着又过了往马萨诸塞的——后者就在他进环线入口的另一端。他超过的那辆别克也跟着他,想让他停下。可莱梅克停不了,他不知道怎么下环线。于是他又抓起了麦克。
“达格!”
“马萨诸塞大街。他们调头上了来时候的路。莱梅克,混蛋!你超过我啦!”
一定是因为刚才环道上车来车往的太乱了。莱梅克车轮磨得都快着火了,还在杜邦环道上兜着圈子。但他终于跌跌撞撞回到了马萨诸塞大街,被他挤掉那辆别克陷进了一个更慢的车流里,没法儿再跟着他了。他好容易甩掉了那个愤怒的女司机,又开始在马萨诸塞上左摇右转,见缝插针。
达格和朱蒂斯还有那个神秘男人就在前面不远。他急速上了马萨诸塞左边的车道,几乎要把油门都踩碎了。他的胃里翻江倒海,这种高度紧张的持续追击弄得他直想吐。
“好的,教授,我看到你了。放松点儿,你简直像辆特快列车。老老实实呆在你的车道里,明白吗?”
莱梅克注视着前方。那是达格的帕卡特,在它前面大概第五辆车就是那部纳什,和一辆使馆车并行着。再加点儿速他就可以紧跟上达格了。
于是他一踩油门,逼近了前面那辆卡车,接着侧轮突转,进了西向行驶的车道。这一路上其他车又是按喇叭又是躲闪,莱梅克总算是跟上了达格。本来是跟在达格后面的那辆车大概是怕了他了,减速给他让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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