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复瑞利说:“为什么不呢。”
“太谢谢了,”大副道,“你应该清楚,比什夫人还是很喜欢你的,那就是她的表达方式。”
可不是嘛,朱蒂斯看起来也是很喜欢他的。但她差点儿杀了他。这两个女人在表达喜爱时都非常奇特。
“你竟然一个人去了,”瑞利说道。因为现在和莱梅克又是一伙儿的了,他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那是有勇无谋。不过教授,她为什么要把你放了?她可是将你当场拿下啊。”
“我也用一把直径9毫米的威尔湾德对着她呢。我们对峙了一会儿,然后就都撒手了。”
“约瑟,圣母玛利亚,基督耶稣啊。”瑞利不可置信地看了达格一眼。“好吧,”达格揉揉眉毛说,“第四点,教授,你不能再拥有任何武器了。”
……
3月12日
弗吉尼亚州,阿灵顿,欧萝莱社区
朱蒂斯把钥匙插进坦奇家的大门。她跨过一堆散落的信件,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她挑了挑那些信,这回没拿请柬,而把它们整齐地摞在餐具柜上。
走上楼,她把坦奇夫人的礼服从一个干洗店的纸盒子里取出来,一件一件挂回到女装橱里。她用指尖拨动着其中几件,然后拿出一件天蓝色图案的绸裙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这条裙子有着长长的拖地流苏,而且可以突显她眼睛的颜色。但她很快把裙子挂回去,关上衣橱门叹了口气:她不会有机会穿这样的裙子了。
坦奇夫妇计划明天回家,那也将是朱蒂斯离开这所房子的时间。当然她还会再勒索男主人几回,好充分发挥他的利用价值。但要完全指望他已经不可能了。相反,她在大使馆晚会上倒建立了几个可能靠得上的关系。好几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管她要电话号码。她没给,要了他们的名片说会联系他们。这就是漂亮女人可以做的——丑恶却令人向往。其中有一个脖子跟牛蛙似的权力经纪人,未婚、狂妄,年富力强,号称自己就要成为纽约高级议员的人力主管。
下了楼,她在明亮的厨房里坐下。这是整个屋子里她最喜欢的一个房间了,因为佩夫人把它弄成了一个避难所。她琢磨着是不是要在这里给雅各准备一个礼物——毕竟要让他妻子病倒易如反掌。在帕克西饼屋的面包卷上撒点儿麦仙翁,在一杯牛奶里搁少许藏红花,或者在派里夹点儿类叶升麻……他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妻子就得看医生了,说不好还得去医院。这时雅各就不得不表示关注,确保有人照顾她了。也许,那会是他结婚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仔细看看自己究竟娶了怎样一个人,然后做出一些非此即彼的决定。或者他妻子会抢先行动。但不等时机成熟,这两个既幸运又不幸的美国人是不会互相说起这件事的。
朱蒂斯起身要走,决定过几天再考虑这事。如果那这个女人病倒,受指责的可能是佩夫人。她的厨艺会被否定,她还可能被解雇,那种局面可不是朱蒂斯想要的。
她披上外套,锁好门,开车离开。今天的天气似乎在预告着春天将至,蔚蓝的天空下,社区大院里有几枝早发的鲜花。明天朱蒂斯就跟坦奇夫人请辞,并让她帮忙开一封引荐信。坦奇夫人的态度将直接决定在朱蒂斯离开的那一天,她能吃到什么样的饭菜。
她向东开过波托马克河。和往常一样,纪念大桥上塞满了轿车、大巴,还有军用车。这座桥经常被封锁,供灵车和哀悼的人们专行,使他们可以排成纵队慢慢走向阿灵顿公墓,参加某个陆军或者海军士兵的葬礼。这样一来,往往会使车流聚积到一英里以外的华盛顿市区,在市中心形成一个交通全面大堵塞,半天都消化不了。
好容易到了第十七大街,她向南一拐经过了黑石旅馆,不为别的,只想看看莱梅克曾经住过的地方。毫无疑问,教授现在已经被重新安置了。至于在哪儿,她也没必要知道。在她的任务结束之前,再看见莱梅克只意味着后者在找她。那可不是她所期望的。
但不管怎样,他现在还活着。她安排那次使馆会面只是想把他吓走,而并没有打算要杀他——除非他表现得像个不切实际的学者或者说不懂得后退的勇士。但事实证明,他就是那样的人,可又不太一样,这倒保住了他的性命。尽管他的确让她栽了跟头,尽管他真的是有勇有谋,尽管他们的相遇着实令人兴奋,朱蒂斯倒从来没有真正担心过他会扣动扳机。朱蒂斯熟悉杀手的眼睛,而莱梅克,即使在他充满痛苦和恐惧的时候,也不具备那样的眼神。从他眼里,她看到的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值得提防,却没有必要害怕。这也证实了她此前的一个假想: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直面死亡。如果每个人都是冷血动物,自己恐怕早就失业了。
麦克?莱梅克构成不了任何威胁。就目前来说,让他活着还是有利的,毕竟每多一具尸体,就是增加一个负担——不仅没有任何意义,还可能把麻烦引向她。这项工作进行到现在已经白骨累累了。
此外,万一到头来教授证明她的估计是错的,她也好兑现自己的诺言——把他杀了。
她沿着白宫广场东边来来回回开了得有二十五分钟,终于找到一个开放的停车口。朱蒂斯挺高兴的,她原以为要等更久呢。毕竟,一大群特工正不停地在街上、人行横道上巡视着,她越早离开路边的围栏,也就越早脱离他们的视线。这会儿是一点半。总统从来没在三点前离开过他巨大的白色公寓和院落。朱蒂斯下了车,很快融入边道上由上班族构成的人流里。她习惯于被前后左右的人群包围着;在开罗,人们一样拥挤,但没有这么疯狂。华盛顿的男男女女如此奔波是为打拼他们的世界,因而每一步都格外重要,走得专心致志。她在一个小摊儿前排队买了一个椒盐酥饼和一包暖烘烘的栗子,然后离开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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