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要刺痛到看着她的人。露西一下子把学生抛到脑后,想着涵妲那像个大布袋一
样的身躯和她那公正不阿的精神。涵妲父母已上了年纪,没有姊妹,有着母鸡一般
的个性。从来不会有人为了她晚上睡不着觉;或在黑暗的屋外来回踱步;甚或没有
人送过她花。( 这倒是让她想起不知亚伦现在身在何处,好几个月了,将近一个春
天,她一度认真考虑是否要不顾他的喉节,接受亚伦。她想过改变一下,能有人疼
爱真好。后来想到疼爱必须是双向的,这才打消念头。比方说,她一定得帮他补袜
子。她实在不喜欢脚,即使是亚伦的也一样。) 涵妲本应变成一个无趣的人,但是
不然。如果以她现在毫无防备的脸上的表情作为标准,可以说涵妲为自己创造了一
个既丰富又令人满意的人生。在她最初和露西再度相逢时曾说到,十多年前在她刚
接管赖氏学院时,学校既小又没有名气,但是她和赖氏学院一起成长。事实上,她
现在身兼校长以及学校的合伙人,她因能将学校带上正轨而得以成为合伙人。但是
露西在看到涵妲脸上的表情之前,无法了解她这个老朋友是如何地投入在工作之中
的。
她知道学校是涵妲的生命,除此之外,涵妲几乎从不提及其他的事。但是对工
作的投入是一回事,涵妲脸上的表情则是另外一回事。
一阵拖拉装备的声音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学生们不再四肢着地前弓或后仰
着身子,个个都像船头雕像般喘着气,把杠木拉了出来。想起那种痛苦,露西的胫
骨痛了起来:记不得有多少次,她的骨头撞击在那个坚硬的木头上。进入中年的最
大好处,就是不必再做这些令人不舒服的事。
木柱摆在地板的正中央,两条杠木则分别放置在侧边的凹槽内,位置大约在双
手举高能及之处。金属制的插销和木制把手安稳地穿入木柱的指定位置,支撑着杠
木,一具折磨用具就此成形。至于胫骨的撞击时间,还得稍候一下。现在只是“转
动”的时间。学生们一组二人,分别前进到两头的单杠下方,再像猴子一般以双手
吊挂在杠木上。先侧转,再后翻,然后便像个陀螺似的旋转起来。在鲁丝开始进行
动作之前,一切就像无错似的完美表现。鲁丝在杠前弯下双膝往上一跃,却放手让
自己落下,带着雀斑的脸上写满惊惶。
“噢,馥若,我不可能做到的。”
“胡说,鲁丝——小姐,”馥若鼓励的语气当中毫无一丝惊讶( 显然这一幕已
经发生过许多次) ,“从你——还是低年级生的时候就做得很好了,你现在当然能
做得到。”
鲁丝保持着训练有素的沉默,跃上单杠。前半段的表现犹如选手般的行云流水,
然而突然间,不知什么原因,在转身时一只手失误没有攀到单杠,鲁丝的身体失去
平衡摆荡着,全身重量都放在另一只手上。她努力许久才恢复平衡,用单手的力量
将身体拉起,但是动作进行的流畅度已荡然无存,她双脚着地落下。
“我就知道,馥若,我会像凯亚一样,馥若。我一定会像凯亚一样。”
“鲁丝小——姐,你不会和任何人一样,这纯粹是熟练问题。你只是一时失手
而已。你再试一次。”
鲁丝再一次跃攀头上的单杠。
“不对! ”这位瑞典老师出声强调,鲁丝落地后看着老师有何指示。
“不是说:天啊,我办不到;而是对自己说:这——些动作我经常练习,而且
能轻易完成,我这次一定也可以做到。好! ”
鲁丝再试了两次,没有成功。
“可——以了,鲁丝小——姐,这样就好了。不要再耽搁了。你明天早上早一
点来练习,到恢复熟练为止。”
“可怜的鲁丝,”露西说着。学生们将杠木翻面进行平衡木的练习,把平的一
面朝上翻,让圆的一面朝下。
“是啊,真可惜。”涵妲说,“她是我们最杰出的学生之一”
“杰出? ”露西颇感惊讶。这不是她会选用来形容鲁丝的词句。
“至少在技术类科目中,她是最好的。对她来说,理论科目比较困难,但是只
要用功一些就好了。她是个好学生,对赖氏学院来说也算有个好口碑。表现这样紧
张真是可惜。这当然是过度焦虑造成的,有好一阵子了。通常这种事会因为单纯的
小事而起,真是令人费解。”
“她说的‘像凯亚一样’是什么意思? 迪得洛替代的就是她的位置,对不对? ”
“没错! 亏你还记得,那是一个标准范例。凯亚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平衡。她从
前一向有着好得出奇的平衡感,却毫无理由地突然不行了。她开始不稳定,然后练
习时中途停顿,最后变得无法在平衡木上站起来。她坐下抱着平衡木不放,像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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