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热源_xiyizhe【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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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朴厚这几天右眼皮总跳个不停,给他做内窥镜检查带来极大不便。“朴主任,”平常经常在他面前献殷勤的护士小照说,“朴主任,我教你个法子真当管用。右眼跳是祸,一定是你做了坏事、闯祸啦。我教你的法子既可驱邪、又可止跳。不过,不能白教你,你得请我吃顿饭。哈,看把你急得,面孔煞白。算了算了,我就白送你吧,省得回家在夫人面前不好交代。呶,我给你剪张黄纸条,你把它贴在右眼皮上,眼光盯牢它,口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一百遍,肯定就好了。这是我有一年爸妈带我回老家时,奶奶教我的,毛灵光的。” 中午下了班,朴厚胡乱扒拉了两口午饭,嘴里也不知是什么味道。回到科里,交代护士长莲子,他感到有些累,中午想好好休息,没有什么特殊病人,不要打扰他。回到他的办公室,将门反锁,沏了杯浓茶,从白大褂口袋中掏出了一张黄纸条,就是上午小照剪的那张。 “你那是迷信。”朴厚一本正经地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小照,“什么右眼祸、左眼福,你年轻轻的还那么封建,那些念经的都是假的,只是给你个心理安慰。”小照却也不恼,笑嘻嘻地说:“哎呀,真是好心变成驴肝肺。你自己不信倒算了,可不兴咒菩萨,要遭报应的,朴主任。”乘大家在辩论小照的说法究竟有无道理的当口,朴厚飞快地抓起纸条,若无其事地塞入口袋。 朴厚将纸条往舌尖一抹,对着书橱的玻璃粘在右眼皮上,两腿搁于办公桌面,双仁上翻、盯着纸条不敢转动,心无旁骛、口中默默有词。可是不管他如何集中精神,武文珏的影子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副躯壳的背部咕嘟咕嘟往外冒着鲜红的血,惨白的脸被湖水泡得发涨而变形,纷乱的头发随湖水荡散,猛地,他睁开双眼,毫无光泽的瞳仁直勾勾地射向他,似乎要扎进他的灵魂深处。朴厚“啊”地叫道,双手本能地在眼前乱抓,企图阻挡扑向他的厉鬼,十指被染成一片血红。黄纸条也在慌乱中被打落,受了惊吓的心砰砰狂跳,他索性闭了双目,口中的“南无阿弥陀佛”随着心动越念越快,几乎就要喊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朴厚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恢复。他将双手举到跟前,那是一双保养得十分白皙的可操作复杂医学仪器的机敏的手。他用灵巧的手指扯着衣领,脖子一圈很不舒服,一摸,汗涔涔的,胸前亦湿了一片。他抓起杯子将茶水一股脑灌尽,推开窗子,敞着领口倚在窗帏前喘气。从十楼窗户望下去,来回穿行的人影在今天的朴厚眼里显得格外渺小,他不明白,这些人都在折腾些啥,整天忙忙碌碌的,真有这个必要吗?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门外响起了轻柔的音乐声,午休要结束了。在整理领带时,朴厚突然发现,右眼皮真的不跳了。不知道是不是个好兆头,他心想。 武文珏出事后,头儿找他问话,他当然矢口否认与此有关,只是说,按照头儿的意思交代给马力去办,至于马力那边怎么处理的,他可以去问问。待公安局明确武文珏已于四月五日死亡,头儿真急了,又不便直接去马力那儿一探究竟,几乎以哀求的口吻要朴厚一定把真实情况讲清楚,若确是马力干的,得赶紧想对策,做好善后工作。朴厚还真把马力叫至跟前质问他,马力一副冤枉相,憋红了脸辩解说,他按照姐夫的意思跟踪武文珏好一阵,四月五日那天上午准备在他上班的必经之路截了他,好好教训一顿,这事先不是都与你姐夫商量好的吗?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苦主的人影,一直饿着肚子到快中午一点才拉倒。当晚朴厚就把马力的辩解原原本本汇报给头儿。头儿将信将疑,于是朴厚乘机谗言道,他那舅子一贯爱说造话,他也吃不准这次是否对他有所隐瞒,不排除他一时下手过重,为掩盖实情,干脆把武文珏做了的可能。俩人商定,一方面要牢牢控制住马力,另一方面一定要撬开马力的嘴,把真相弄清楚,如此才能判断这次事件是否对他们构成威胁。 这些当然都是朴厚应付头儿的,他肚子里早有个小九九。万一有一天事情败露,不管是头儿还是警察,若追究起来,就把马力这个挡箭牌抛出去,所有事情全部推给他,自己来个死不认帐。真正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有个垫背的,就说是受了头儿的胁迫和指使,他充其量只是个被人利用的工具。然而,他不相信这一天真的会到来,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他更相信自己的好运气,这不,右眼皮也不跳了。他那天在钓鱼现场的处理应该是干净的,整个过程完全被控制在周密的计划中,警察不可能找上门来。 四月五日清明那天,他请假去闲林公墓上坟。在停车场倒车时,他故意与旁边的车子来了个小小的碰撞,并毫不讲理地大声与车主争吵,引来了一大帮看客和保安,在众人和保安的劝解下,他显得极不情愿地赔了人家三百元。然后,拎着一大袋酒、食品和祭品,以明显偏高的价格在沿途兜售的村姑那里买了一大把山坡上采来的粉红色的野杜鹃花,祭拜了先人的墓后,他很快搭乘一辆“黄鱼车”,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公墓。以他当天的一身装束,看上去就是一个欲赶回程的普通扫墓者,选择非法运营的“黄鱼车”,是因为那些乘机捞外快的司机不会无端惹事上身,本能地躲着警察和公众,较之出租车安全系数更大。他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线徒步进入西溪,一路上睁圆了眼四处张望,他事先给自己定下了规矩,只要遇见足以引起注意的人,就取消计划。不知是武文珏的不幸还是他朴厚的不幸,在当天的坏天气里一路行来,果然半个人影也没有。钓具是他前一天踩点时就放置好的。他知道武文珏不喝白酒了,在后拿出的那瓶红酒里下了安眠药。药劲加上酒劲,那小子入水没怎么扑腾便沉入湖底。他带走了一切能证明他到过此地的证据,在留下的白酒瓶和鱼竿上仔细抹去了自己的指纹,并抓着武文珏的手摁下他的指纹,使得现场看上去象是钓鱼人喝多了酒不慎跌入湖水溺毖。他仍打了辆“黄鱼车”在墓地外便下来,开车时,他哈着酒气引停车场保安前来劝阻,故意在保安面前说酒喝多了,在山上躺了一上午。清明时节,不少人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假扫墓的机会顺便来踏青,在山上吃喝大半天是常有的事。 当朴厚将事发经过仔仔细细再回忆一遍时,每每定格在脑中的最后影象总是那张泡得肿胀而惨白的可怖的脸。他想逃离开,紧闭双目,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可怎么也不能摆脱,下意识里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弄得他快要疯了。朴厚猛地关上窗子,他的面孔映衬在窗玻璃上,那双眼睛死死盯牢自己,面皮渐渐变形,惨白而肿胀……倒血霉的右眼皮又跳了。 朴厚无法再上班,他根本看不清内窥镜里的影象,他病了。医院以上呼吸道感染将他收进五楼呼吸内科病房,可是所有进一步检查均不支持感染症象,呼吸内科的六人大病房实在太吵,他太太坚持认为朴厚因工作太累、体力透支而病倒,要求转至条件好一点的病房休息。征得朴厚夫妇俩的同意,由院长潘志强拍板,将他转回本科的乙级病房调养,双人间的病房暂时只收他一人。这样,朴厚神差鬼使般地住进了邱木槿生前曾住过的病房。 与此同时,圣大从黄雳那儿得到武文珏死亡一案的最新情况通报:法医解剖证实,从尸体水中腐烂程度及胃内容物排空情况分析,该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在发现尸体之前四十八小时左右,最大可能是四月五日上午十时至下午二时。死者身上无任何人为伤痕及搏斗痕迹,可以排除生前遭受身体侵害可能。死者呼吸道内有少量吸入性液体及水生植物残末,经比照,与现场水系、植物同源;但奇怪的是,与通常的溺毖尸检相比,非但吸入性液体量少,而且仅局限于大支气管、气管等上呼吸道,终末细支气管及肺泡等肺功能单位内基本未见液体侵润,从死者肺组织生理病理学角度来看,无急性或慢性肺功能障碍存在。临床医生出身的圣大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潜台词,那就是说,死者呼吸道水侵润的特征并不能用其肺组织本身病变来解释,再明白点,如果死者生前就存在着严重呼吸功能衰竭,极浅而弱的呼吸是可能没法把水吸入深部的肺组织。法医认为,据此仍可以判定为溺水而亡。结合现场痕迹分析来看,没有证据证明有第二者在场。现场遗留的两根钓鱼竿、酒瓶、马扎、食物包装和死者停留在附近的汽车上均留有其本人的指纹,引起警探们注意的是,酒瓶和其中的一根钓鱼竿上仅提取到死者极少的指纹,难道是死者将两根鱼竿下到水里而只盯着一根用?细心的黄雳还发现,遗留在现场的食物骨架残渣可以大致拼出一只整鸡的形状,因死者胃内容物比较新鲜,基本未被消化(他的解释是由于死者进食后立即死亡和大量酒精的防腐作用共同所致。此外,胃内尚存留早餐进食的部分未消化食物,警方正是根据死者家属提供的早餐时间和内容来判断其死亡时间的),即便算上可能被排空进肠道的部分,有关人员怎么凑也不及半只鸡,剩下的半只鸡到哪儿去了?总之,经过初步尸检、现场勘察及外围调查,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死者死于酒后溺水而亡,发现死者处即为死亡的第一现场,虽无直接他杀证据,但有颇多疑点。特别是联系到圣大提供的情报,更增加了案件的复杂程度。警局已立案,要求展开全面调查,希望圣大能提供最新情报。圣大提出两点建议,是否把与武文珏有密切业务往来的人和单位列入重点排查对象?可否做进一步的尸检,比方说,进行必要的毒理检测?黄雳说,这两个问题他们已有所考虑,有些已着手进行。 尽管圣大有不少想法,但他不可能什么都对黄雳说。作为私家专业业务调查员,他知道,自己不能介入警方的侦查行动,从法理上说,他的调查与警方的侦查之间有一道人为的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可不愿意去触碰这条高压线。他更愿意以一名公民的身份协助警方调查,作为回报,他会及时从黄雳那儿得到他可以说是私人提供的不违规的与他又是急需的情况通报。这是警民协作的典范,他经常对黄雳这么说。 圣大回想起当初真希望王学彬那儿能发现些什么东西的心情,现在他同样愿意看到武文珏的死与他着手调查的案子有关,他强烈感到这不是他个人的主观倾向,而是尚未揭示真相的事实。武文珏那条线让警方去查,他大可以放手。邱木槿这边仍要抓紧,那本天书样的笔记本着实费尽了圣大的脑筋。死人不能开口说话,可她要说的应该都在这本天书上,圣大和罗波俩人琢磨了许久还是不得要领。看来有必要再与吴淼、花莲子、杨医生等人接触一下,希望能找到突破口,如果能与医院的高层人物接上关系,兴许又是一番柳暗花明的情景。不过,这是一步险棋,弄不好,他所倚重的人恰是事件的主角,这不成了抱着孩子往狼窝里钻——自己送上门了。他在脑海中把医院领导象过筛一样理一遍,最后定格在副院长曲丽萍身上,从那天晚上双方接触的情况看,她应该是可以信赖的人选,吴淼、花莲子也对她有不错的评价。唯一让圣大不放心的是曲丽萍分管药械科副院长身份,尽管在医院药事委员会中,向来是院长潘志强一人拍板的(曲丽萍对此颇有微词,这在那晚的交谈中,圣大感觉得到)。但曲丽萍与潘志强的矛盾何尚不是圣大可以利用的机会?圣大要慎重斟酌一番。当然,武文珏还活着的话,事情就会好办得多,他这一蹬腿,带走了多少世人不知晓的秘密。圣大仿佛感觉到隐藏在事件深处的某人暗自得意的狞笑。 比起以上分析来,邱木槿的死因显然是最重要的一环。只要在邱木槿的死因上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的异常情况,圣大就可以对本案下定性的结论。王学彬那儿怎么还没消息? 心念甫动,电话铃就响了。 “老同学,让侬久等了。” “情况怎样?”圣大顾不得客套。 “我交关遗憾地通知侬,检查结果跟开始一样,毋没新的发现,并且我可以负责任地讲,格个结果应该是最终结果。”王学彬的口吻异常肯定。 “你肯定把你们所有能做的项目都扫了一遍,一个也没拉下?”圣大的嗓门超过了对方。 “肯定!” ………… 我说老同学,”见圣大一时无语,王学彬安慰道,“侬也不要介急,既然侬一口咬定格只样本有问题,我同侬介绍一个人,省微生物研究所微生物资源研究中心的主任王智华,我的同事,是副研究员,可以讲,伊是阿拉同行中的一只鼎。伊拉单位可能有阿拉毋没开展的项目。我负责同侬联系哪能?” 圣大千谢万谢,向王学彬要来了王智华的联系方式。一周后,圣大意外接到王智华主动打来的电话。 “结果出来了。”王智华在电话中说,“不过,请你先把样本的来源情况告诉我。” 圣大很是激动,他一听就知道有门了,用几乎颤抖的声音把样本的基本情况说了。 “原来是这样。”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考虑怎样叙述,“结果是这样的:经我所有关实验室检验,接种于特殊培养基中的血标本培养出念珠状链杆菌,样本的梅毒血清反应及荧光抗体和补结抗体的检测均左证了血培养结果。很明显,你的病人生前曾罹患过鼠咬热病。” “什么什么?”圣大当时就愣了。“检出了念珠状链杆菌,鼠咬热病?!怎么可能呢?”他更象是在自言自语。 电话那头又补充道:“只要你确认你的样本没有被污染,这是确定无疑的。” 圣大立刻就做出了决定,他顾不得礼貌,声言要马上见到王主任。撂下电话,便嚷着要罗波出车,待推开套间的房门,接待间无人,这才想起罗波已被他安排出去了。他急出办公楼,招了辆出租车直奔了去。 王智华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这位不速之客。与圣大的老同学王学彬不同,这位学者身材魁伟、理着小平头,肤色坳黑,让人觉得象个运动教练员。 智华从王学彬处已得知圣大的情况,对于同行他不担心介绍情况时有什么专业上的阻碍。他简明扼要地说,鼠咬热乃鼠类咬伤所致的急性传染病,念珠状链杆菌是两种致病菌其中之一。其临床表现及诊断治疗想必临床医生出身的圣大更清楚。从流行病学角度说,野地鼠为主要传染源,实验鼠及猫狗等偶可成为传染源。不论何种传染源,都要经啮咬宿主而感染,消化道传染少见。病原菌侵入人体淋巴系统及血循环,最后引起全身中毒症状,病人起病急骤、可出现特有的间歇型高热、关节肿痛、皮疹等毒血症状,乃至心内膜炎、呼吸道炎,未经治疗可能死亡。目前临床抗菌素使用广泛,且一般检查难以发现病源体,因此有些临床感染即便治愈也未被发现而漏诊。一旦病变罹及心内膜或中枢神经系统等其它重要藏器,即使使用抗菌素,亦往往预后不佳。 圣大听闻后豁然开朗,长久萦绕在他心头的一个疑窦迎刃而解,那不明原因的高热竟源于此!他将邱木槿发病前后的情况仔细叙述一遍,俩人分析后仍找不到邱木槿染病的传播途径。王智华说,他已与市疾控中心联系过,他们近年未接到罹患此病的报告,以邱木槿的生活工作环境来看,应该没有感染该病的机会。 “还有没有其它特殊的感染途径?”圣大急于想弄清这个问题。 “一般没有。除非……”王智华欲言又止。 “什么?” “嗯,这个嘛,”王智华支吾其词,“当然,发生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例如,你所在的实验室,可通过实验动物散播,或者实验室工作人员不慎感染……” 圣大立刻明白了:“贵所有这种菌株吗?” “有是有的,而且就在我所工作的部门。”王智华认为圣大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的菌株是决不会散播到社会上去的。我们菌种保藏管理实验室是微生物资源研究中心下属的一个研究组,主要工作包括微生物菌种的收集、保藏及其技术研究、菌种的系统分类、提供和安全管理等等。我们的安全管理系统是十分严格有序的,从来没有发生过你想象的那种情况……” “等等,”圣大插话道,“你是说,贵所有念珠状连杆菌、并且还向外提供?” 王智华对圣大一味怀疑颇感不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再次明确告知,你怀疑的情况纯粹是子虚乌有!” “啊,是我无礼了。”圣大这才发觉自己急于求成,给对方造成了伤害。“我对您领导的部门决没有怀疑和轻视的意思,是我没有表达清楚,给您带来的误解我表示非常抱歉。由于事实上发生了鼠热病的感染,我只是想弄清它的感染源和传播途径。” 圣大诚恳的道歉化解了王智华的怨气,他说的对,对于传染病的发生,专攻此项的研究员有着本能的敏锐的嗅觉:“好了。对于你那个病例,虽然是散在的病例,由于不能明确它的传播途径,还是应该引起我们的足够重视。说实话,我对此也比较感兴趣,也许对我的研究有帮助。我的意思是,虽然全省乃至整个长三角地区研究性念珠状链杆菌的保存提供只此我们一家,在我们这儿没有问题,但我不能保证菌种出所后的安全管理没有漏洞。” 圣大听后眼睛一亮:“你们最近向外提供过该菌种吗?” “你等等。”王智华蹦向角落里的电脑。 出于礼貌和规则,圣大知趣地坐在椅子上没有挪动。 “有的。”王智华回到圣大身边只说了一句。 “是省立益康医院吗?”圣大小心问道。 “不是。”依然是一句。 圣大不知该不该再提出问题。 王智华察觉了圣大此时内心的思虑,面露愧意地说:“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订购菌种的单位不是那家医院,其它的情况我是爱莫能助,我们有安全和业务上的保密要求。我知道你是干哪行的,我想你没有上级和公安的正式证明吧?” 圣大觉得从侧面迂回应该是上策:“那我换个问题。你们的菌种对外订购和发货过程应该没有问题吧?” “订购单位的资质认定有一套严格的审查程序,必须经有关部门特批。目前我们通常采用网上订购的方式,订购单位必须提供相关密码及有关资金帐号,经我们核对确认后方可发货,市内我们通常派专人送货上门,路程远的省内外客户通过专门途径邮寄。” “你们的电脑系统有黑客闯入吗?”圣大问。 王智华答道:“故障总是难免的,但尚未发生黑客侵入的情况。尽管我们有良好的安全防御系统,可你知道,现如今是网络信息科学技术高度发达和泛滥的时代,连美国国防部对黑客都束手无策,难保我们有一天不会中招。我家中的个人电脑就多次被黑过,结果还是我儿子搞定的。有什么办法,网络陷阱无处不在。” 圣大再问:“有没有客户的订购不进入电脑?我是说,比如,有的客户上门来而不是通过网络采购?” 王智华摇着头说:“没有。没有哪家客户会专门跑到我们这儿下单。互联网没建立时通过电话,现在通过网上多方便,何必多此一举?即便打电话,也要报出密码,也要将采购记录登入电脑存档。不过,客户上门的情况是有的,是我们请来的。” “请来的?”圣大扬起眉毛。 “是的。为加强与有关单位的技术协作和横向学术交流,同时也能更好地宣传我们,经上级主管部门批准,我们不定期地会邀请一些学术单位和医疗机构的同行们前来参观指导,其中也包括长期供货关系的客户,他们也愿意亲眼看看我们的研究成果和技术实力。还经常有国外的同行们来我们这做学术交流。” “那么……” “最近的一次是今年三月一日上午。”王智华这时起身看着表对圣大说,“对不起,我还有个业务要处理,起码要半小时,你若还有事,麻烦你在这等我,或者你可以直接离开。”说完对圣大一欠身便带上房门离开。 圣大以感激的目光送走研究员。少顷,他来到电脑桌前,看着还在闪烁的电脑屏幕,嘴角露出会意的微笑。 约十五分钟后,一个人影立在二楼的窗台前,他的目光追踪着走远的圣大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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