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问题。因为她怕。
许也是因为,她没有勇气挣脱。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一个这么懦弱的人,一股对自身的陌生感油然而生。
已经无力思考。
一开始绫莎只找她,一度以为能暂时有段清闲自在的日子,没想到,一群人跟着都来了。这就是所谓的命吗?
两种选择……她一直在徘徊。
洗过脸,离开浴室,涂过保湿的保养品后,她坐在床边,放空自己。在这样的暴风雨之夜,心中彷佛也上演着一场风暴,但心田更似风暴之后的颓圮。
就在她起身欲整理行李之时,敲门声响起。
“是谁?”
没有回应。
她维持坐姿,盯视着门把。敲门声死绝了。
宛若有一只无形的手按着她。她又等了三十秒。
然后起身走到门边。
湘亚将眼睛对上门上的鹰眼。
外头没有人。
她拉开门闩,打开门。
门前的走廊,平躺着一张白色的纸。
女孩拾起纸张,左右张望,但没望见任何人影。附近的房门都是紧闭的,凝聚出深深的空洞感。
她心头急速奔跳,抓紧纸张,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吸了一口气,双眼投射到纸面上。
那是雨夜庄房内放置在床头柜的便条纸,上头是略带潦草的字迹:
十点整三楼藏书室见,务必要来,拜托。
承彦
内容就只这样。
她折起纸,看了一下手表。差十五分十点。
要赴会吗……?
承彦突然找她,是为了什么?
脑中浮现方承彦的轮廓──有点忧郁、眉宇深锁、清秀斯文的脸蛋;无话时就像石雕像一样沉默,一谈到有兴趣的事物便双眼一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自己也不是很了解他,仔细想想,自己又了解谁?即使对身边亲近的人,又能掌握他们几分?不过话说回来,对于承彦这个人,她倒是不特别排斥,她对他有一股自然的好感,虽然目前谈不上是爱意……
承彦喜欢她,是的,她明白。但她没有接受过对方的邀约,一开始是因为自己当时与另一人在交往──后来证明那只是一个自私又毫无体贴心的男人;再者,接下来又发生了柳芸歆那件事,那女人暗中派了一个男人来欺骗她的感情……
什么叫上帝是不公平的?湘亚愤恨地想,自己虽拥有绝佳的美貌,遭遇却比猪狗还不如。这算是上帝的妒意吗?
而如今,她又收到了承彦的邀约……
湘亚甩甩头,试图让自己冷静。
也许,这个男人可以救她。
笑话,他能帮得了什么忙?而且,她不再信任男人了。
要解除她的痛苦,除非销毁掉柳芸歆手上的证据。不够,连柳芸歆和那男人也要一并销毁掉。
湘亚走向浴室,用冷水又洗了一遍脸;冰冷的水珠扑打在滑柔的面颊上,一股刺痛如利爪陷入了皮肤中,久难散去。
她走回床边,从背包中抓出外出的服装,换下睡衣。
踏上外头的长廊,面对房门的窗户窗帘紧闭,却透散出外头狂暴的风雨声。室内的静谧与屋外的喧嚷犹如背靠着背的两个人,必须并存,才能活下去。
出了房门往左转,沿着长廊直走;左侧依序经过言婷知的卧房、下楼的楼梯、张正宇的卧房。再过去则是一间空房以及位于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于尽头右转再直行,便可到达藏书室。稍早他们搬行李进房时,白教授有稍微导览过宅邸内的房间设置,他也有特别提及藏书室,说明里头放的都是一些已经看完或待看的书,也包括其兄长白景夫留下的书。
行至长廊中段,左手边通往另一区房间与楼梯,右手边则是双扇门,进入后可到达白教授与绫莎的卧房。此时门是关上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走过了一片狭窄阴暗的荒原,在荒原的尽头,站立她眼前的是两扇厚重的木门,镶着四条金边,煞是壮观美丽。
她推开门。
湘亚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书香,不过她直觉地以为,身处的这个大房间所散发出的氛围,应该是凝聚了书的灵魂。
如图书馆内摆放的书架,各式各样的藏书林立架上,形成了一片森林;靠墙处还有几张个人阅读桌,和讨论用的圆桌,上头都附有台灯。
此刻在藏书室内,只有一盏灯亮着;光源来自进门右手边、窗户旁的一张阅读桌。
桌旁一道人影。
背着光,那道人影突然伸长;湘亚吃了一惊,但马上意识到,对方不过是从椅子上站起而已。
“谢谢你来,”冷静的嗓音,熟悉的语调。那黑暗中的身影此刻竟是如此地稳健,宛若凝固的烛火。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她有点不安地看了看四周,问。
“你先请坐吧,”承彦指了指唯一的一张圆桌,自己先坐到桌旁。
湘亚踌躇了片刻,在他对面坐下。桌上摆着一个金色的茶壶,两只精致的高脚茶杯。
“其实没什么事,”承彦的眼睛盯着桌缘,“只是想跟你聊聊。”
“聊聊……为什么挑这个时候?这个地点?”
“一楼客厅、娱乐室都有人在,选在自己房间见面也不适当。藏书室这里很安静,我就约你来这里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林斯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