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对看了一眼。
“教授,”若平无精打采地打破沉默,“遗书里提到有关你的部分,是真的吗?”
白任泽避开他的眼神,转身面对着南侧的墙,若平这才注意到,墙前靠近房门前有一根圆形梁柱,连接天花板与地板,有雄伟之气,这似乎是雨夜庄左翼客房建筑的特色。
“是真的,”教授的背影说。
若平叹了口气,“尸体没有明显他杀的痕迹,死者是中毒死亡。基本上这封遗书没有太值得挑剔的地方。依照言婷知的个性,写出这样风格的遗书不会太出乎意料,只不过……”
教授回身过来,“只不过什么?”
“遗书中完全没有提及杀人手法及为何要把现场弄成密室,这实在说不过去。”
“杀人魔的心态没有人能了解。”
对于“杀人魔”这三个字,若平感到有些愕然,他看了教授一眼,接着眼神往书桌底下移去。
言婷知的行李袋就摆在桌脚旁;行李袋边是一个黑色笔记型计算机收纳背袋。
他蹲下来,拉开黄色的旅行袋,里头除了衣物以及寻常旅行会带的物品外,还有一个红色资料夹。若平犹豫了一下,原本认为不留下指纹比较好,但急切的心情却让他改变主意,他抽出数据夹,打开检视。
里头果然如言婷知所说的,都是一些去年雨夜庄三尸案的报导资料,包括八卦杂志上的影印数据、剪报、网络打印数据等,另外还有一本类似手记的笔记本,断断续续描写着言婷知的心路历程与来到雨夜庄的始末,大致上都与遗书上的内容吻合。最后面有几页被撕掉了。
若平将资料夹放回去。
这时他又看到,有一团折起来的棉被靠放在行李袋旁,折缝中隐约显露出暗红色的痕迹。
他蹲下身,小心地将棉被摊开。
不摊开还好,一摊开,一片宛若被红色颜料渲染的画布映入他眼中,一股腥味袭入鼻腔;他皱着眉再裹回棉被,站起身。
他抬起头来,发现教授正望着他。
“那是什么?”白任泽用毫无色调的语调问。
“这个……”若平不确定地别过眼神,“我不敢肯定,不过我猜想那是搬移绫莎尸体时用来避免血迹外溅的。”
“……什么意思?”
“我怀疑白绫莎陈尸的房间并非第一现场,因为出血量过少;凶手很有可能在别处杀人再移尸,而移尸过程用这条棉被包住尸体避免沿途留下血迹。”
白任泽眼神僵凝,好像在慢慢反刍若平的话。他的眉头深锁。
“……我很累,这一连串的事件会让人发狂,我想先回房了。”教授说。
“当然,我会继续留下,您去吧。”
白任泽点点头,绕过床铺与长椅,从缝隙中挤了出去;走路姿态像漂浮的幽灵。
如教授所说,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死亡事件,早已让理性无招架之力,所有人或许连正常的情绪反应都无法呈现了。在这种时刻下,正常与反常的界线色调模糊。
他环视了房内。
图四 言婷知房间平面图
(a)木制长椅(b)床铺(c)圆柱(d)书桌(e)尸体(f)有破洞的窗框(g)浴室(h)衣橱
现场的状况是,木制长椅面向房门紧紧抵住门,紧贴着长椅的是房内的床铺,而床的左端隔着一小段距离比邻南侧的圆柱;房内的其中一扇窗户开在西墙上,窗帘敞开,窗户自内反锁,而奇特的是窗户的锁扣上还贴满了透明胶带,整个锁被胶封起来;浴室的窗户也是同样情况。房间的出入口只有一扇门跟两扇窗,前者自内由双重障碍堵死,后者自内上锁封胶。
他仔细检查了每一面墙,发现书桌前窗户的右侧窗框上有一个因木框腐朽碎裂的洞,直径约三公分。
头看向尸体。
言婷知的头倒在右前臂上,左手蜷缩在一旁;头部前方是笔记型计算机,右侧摆着一张蓝色的鼠标垫,上头放着鼠标。
他右手包覆手帕,检视罐子旁的水杯与水瓶。
水杯与水瓶是雨夜庄每间客房都备有的,水瓶中空空如也,底部是干的,而杯子里残留一点点透明液体。
至于杯子旁边皱掉的白纸,他猜测应该是包裹老鼠药的纸。
他走向书桌旁,再仔细查看一遍;眼神扫向旁边的行李袋、笔记型计算机收纳袋、棉被……
当他看向浴室北墙的地板时,突然发现了奇怪的事。
地板上有两个方形印,应该是桌脚留下来的;他小心探头往书桌底下窥看,望见下头又有两个印。
难道说,书桌原本是靠放在浴室墙边,也就是说桌子比邻着浴室北墙与房间的西墙?后来才被沿着墙边往北拖动?
不管怎么说……
若平往床缘一坐,两手抱着头。
照理说这是一件自杀案,连续杀人案到此结束,因为凶手畏罪自杀了。
这个房间是个密室,而且死者留有遗书,里头也说明了杀人动机,一切看来都没什么问题。
不,问题可多着。
首先,言婷知在遗书中完全没提及三件命案的杀人手法以及构成密室的理由,这点最令他百思不解,以目前的命案看来,假设凶手是同一人,并没有任何人在三件命案中皆拥有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不可思议的杀人手法并未对谁在三案中都产生不在场证明的效果,也看不出其它作用,如此一来,用普通的杀人手法即可,使用诡异的犯罪手法究竟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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