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耳畔响起雨声;餐厅的窗帘虽是拉开的,里头的色调仍一片昏黄,每个人的脸上好似都蒙上了阴影。
“说说你的想法吧,”方承彦低声道,“反正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慢着,”徐秉昱说:“我想先问几个问题。既然你好像知道了不少,那我想知道还会有被害者吗?”
若平耸耸肩,“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那么,凶手就在现场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这算什么回答?你明明是在鬼扯!”徐秉昱气急败坏地叫道。
“实情远超乎你的想象,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你们准备好了吗?”
“说吧,”教授说,往椅背一靠。
若平坐正,吞了吞口水,看了所有人一眼,才道:“我们来到雨夜庄后,总共发生了四件命案,最后一件看似自杀案。不过事实上前三件与最后一件的性质不同。”
“性质不同?”方承彦问道。
“是的,我先从言婷知的案件讲起。这件命案乍看之下的状况是,死者留下遗书服毒自杀,房门从内堵死、窗户自内上锁,所有迹象都指向自杀。
“但很令人讨厌的是,我必须告诉你们,言婷知并非自杀,而是他杀!所有一切假象都是凶手布置的!”
这惊人的宣称被道出后,现场一阵波动,每个人的眼神似乎都飘荡了起来,扫过身旁的人,好像深怕凶手就坐在隔壁。
“我会判定言婷知并非自杀,有下列几点理由。首先是案发现场的不合理性。从现场看来,若死者真是自杀,那将房门堵住以免他人误闯的举动是可以理解,但要让他人进不了房间,只需锁上、闩上门即可,死者却选择了推动两项沉重的家具来堵门,而舍弃最合理、最方便的门闩!岂不怪哉?再者,用胶带封住窗户的锁扣也十分奇怪,因为根本没有人会从窗户进来,胶封锁扣根本毫无意义。从这些迹象看来,令人怀疑是有人故意要加强自杀的假象,在物理性状况上大作文章,却忽略了心理层面的不合理。
“第二,现场的水瓶里边是干的,而且干得彻底!你们还记不记得,言婷知说过她就是因为房间水瓶没水,要下楼装水时才听见绫莎的呼救;姑且不论她那
时下楼是不是真的要去装水,至少关于水瓶没水这点,她倒是没说谎。
“既然水瓶内一段时间没装水,而言婷知杯子里却又有水,这个自杀现场便十分奇怪,实在很难不令人联想到是另有人带着有毒的水瓶进房,再倒水进杯子里引诱言婷知喝下。
“第三,在言婷知的遗书中提到,她从一楼杂物室拿了老鼠药作为自杀的毒物,这件事实本身没有可挑剔之处,但当我到了杂物室中,才发现这件事有怪异之处。柜子中的老鼠药是装在一个银色的不锈钢罐子中,而罐上还印着‘茶’字,显然是茶叶罐,里头迭放着用白色包装纸包起来一片片的‘雪饼’。诡异之处在于,第一次来到雨夜庄的言婷知是怎么知道茶叶罐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又怎么知道那是老鼠药?她能在那么多杂物中找到凑巧装有老鼠药的罐子,又能得知外表看来明明是茶叶罐的罐子里头装有老鼠药,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综合这三点,我分析言婷知系为他杀,并试着从线索中锁定真凶身分。从上述第三点出发,能够得知茶叶罐中装有老鼠药的只有原本就住在雨夜庄的人;而从遗书内容来看,原本就住雨夜庄的人之中谁最有资格明白有关三尸案内幕以及许多其它内情──例如白教授收到一封内有去年命案的尸体照片?
“答案相当明显,”若平避开那个人的眼神,“就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人带着下了药的水瓶进入言婷知房中,可能还自己带了一个干净的杯子作为伪装;我不知道他用什么借口让言婷知喝下毒药,也许是谎称那是某种饮料。总之他成功了,对方毒发身亡。接着他用死者的计算机快速打了一封假遗书,并布置好水瓶、杯子与包装纸的假自杀迹象,再把他自己的水瓶与杯子带走。
“我猜想凶手是无意间看到书桌旁笔记型计算机的袋子后,才萌生可以加以利用来制造假遗书的念头,于是取出计算机与鼠标、鼠标垫放置到桌上,进行伪造;因为如果说计算机是早已架设好在桌上,那凶手应该会注意到鼠标垫的位置是在左侧,进而想起言婷知是左撇子,而不犯下左右手布置的错误。当然也有可能计算机跟鼠标早就设在桌上,而凶手写遗书时不自觉将其移到右侧而没有意识到它原本位于左侧所代表的意义。总之,这些枝微末节都不影响到我的主线推论。”
他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下来,环视着所有人,唯独避开那个人的眼神。
“当然凶手要离开言婷知的房间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让案发现场成为密室。在紧迫的时间中能做这么多事,我实在不能不佩服凶手的头脑……不是吗?教授?”
他将视线抛向那个人,与他四目相对。
白任泽。
*
对方突然笑了。
“若平,你的推理好像很有道理也有根据,可是多数还是臆测,而且,你不觉得你推得太过头了吗?”话语的尾音突然严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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