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庄的惨剧_林斯谚【完结】 [复制链接](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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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角堆满了各类布娃娃,我半蹲下来抚摸了其中一只小浣熊;浣熊身上布满缝缝补补的针线痕迹。那是我八岁时,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

  它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朋友。

  站起身,经过计算机桌前的笔记型计算机、激光打印与扫描仪,我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摊开粉红色的日记本。

  拿起笔书写。

  二月十日 雨

  今天爸爸又下山与生意上的伙伴打牌喝酒去了。妈妈早上便放佣人一天假,叫来出租车把她们送下山。

  一年前的暑假时,我才发现爸爸每个礼拜都会有一个晚上找同事聚餐去,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佣人们的放假日便会固定在那天。

  这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我很快就知道理由了。

  妈妈有了外遇,那个男的名叫杨玮群,好像是在网络上认识的。

  有时候我很恨我爸妈,我恨他们一见面就吵架,一吵架便没完没了,有多少个晚上,我都是在他们的吼叫声下,流着眼泪、抱着恐惧躲在被窝里。我童年的夜晚只存在着这种可怖的影像,陪伴我的只有一堆不会说话的布娃娃;我用娃娃们把自己埋葬在床上,但那叫吼声还是穿越了层层屏障,进入我的耳中。

  我真不明白,两个人既然以吵架度日,为什么还要结婚?为什么还要让我来到世间,忍受这种折磨?

  我问过妈妈这个问题,她只说我还太小不能明白。她也不想离婚,因为爸爸有的是钱;而且还有一些理由,是她不愿开口对我说的……

  是的,我不能明白,我甚至不能明白我爱不爱我的父母。

  来雨夜庄的筹建计划展开,爸爸爱上建筑师的老婆,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虽然最后解决了,但也象征父母两人的决裂。

  爸爸每日只拚命赚钱,与妈妈一有争执时,甚至一连数天睡在公司不回家;而妈妈,只会终日坐吃山空,上网结交许多三教九流的怪物,常常整天不在家。

  这些情况在我高中时变本加厉,一直到搬到了雨夜庄,我始终害怕学校的长假,那意味着我必须回到那毫无家庭感的家。对我而言,我没有家人。

  爸妈怕我寂寞,给了我许多排遣时间的“物资”;用钱来塑造我的归属感,或许这对他们而言,便是爱。

  在我的脑海中,似乎找不到能用来创造我对他们的感情的记忆。

  甭独成了我最好的朋友,这令我的生命相当无趣。

  像今天这样的雨夜,爸爸不在,那男人──杨玮群──一定会再造访雨夜庄。雨夜?多诡异的巧合。

  那男人会悄悄地上楼,打开妈妈的房门,然后……

  丢下笔,我双手抱住头,极力压抑那自内心深处窜起的声响。

  母亲狂乱、淫秽的呻吟。

  即使关起了房门还是能听到,足以令我崩溃的声音。

  妈妈,那便是我的妈妈……

  那男人来的夜晚,我常常会跑到一楼的练琴室去痛哭,甚至到了后来,我索性就一整晚待在练琴室里弹琴;带着小浣熊、棉被与食物,和钢琴一同度过漫漫长夜。

  在练琴室里,对作曲十分有兴趣的我,自创自弹了许多诉说我心境的钢琴曲。竟然总是在如此阴晦的心绪下,我的创作灵感才会源源不绝。望着空洞的天花板、黑色的琴身,每一次琴键的敲击都深深触动我的心。

  在这样的黑夜中,几天前的恐怖狂乱画面,还滞留在我心中……

  我不知道那名婴孩为什么会出现在雨夜庄,但我知道他来自哪里;他就这样突然出现了,而我……沉浸在连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兴奋神迷中。

  就在这股兴奋神迷中,我做了件旁人看来或许会心惊的事。

  母亲看我的眼神相当奇怪,欲言又止却又充满恐惧,她不敢追问那名婴孩的去处,却懂得如何纵欲自己。

  我对她的感受相当复杂。

  总之今晚,我的归宿,就是那雨夜中的琴房了。

  从书架上挑了几本我绘制的乐谱,拉起小浣熊软绵绵的手,听着窗外的雨声,房内的氛围透显著一股不真实。

  为了应付夜宿琴房这种情况,我已堆放一套棉被与枕头置于琴房内,现在,只要直接下楼就行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双扇门被推开的声响;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一阵自豪、放胆的脚步声。

  是那个男人,那个永远不会缺席的人……

  苦涩的怨怼于我内心中翻搅了起来;隔着门,那令人作恶的形体就在黑暗中蠕动,流着酸臭的唾液,荡漾着疯狂的欲念,准备去玷污我的母亲……

  不,那个女人已经不是我的母亲。

  “你来了,”房门开启,女人的声音说道。

  接着是一阵冲撞、扑向床铺的卧倒声。“不、门、门还没关……啊……”

  屋外的雨声,退居配角了。

  脑中响起不知名的杂音,淹没着我;我才猛然发觉,是自己在制造这些混沌之音,企图湮灭听觉。

  手心,渗出汗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在门前伫立这么久,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刻意去聆听,去强迫接受,去挑战极限。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么做不过是一个毁坏我内心防御栅门的借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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