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打量着这个裹在柔软的天鹅绒衣服里,懒懒地躺在那儿的有着一张丝质的着了漆的脸的娃娃。
“一块天鹅绒布头、一点丝线和一点儿漆,她就是用这些做成的。”艾丽西亚-库姆说,她的声音有点儿沙哑,“我想——你知道,我们可以——嗯,我们可以把她处理掉。”
“你是什么意思?处理掉?”西比尔问,她的话音里透出惊奇。
“嗯,如果有炉火我们就可以把她烧了,我是说就像烧巫婆那样。或者,当然了,”她就事论事地加了一句,“我们也可以把她放在垃圾箱里就行了。”
“我认为那可不行。”西比尔说,“很有可能会有人把她捡起来再还给我们。”
“或许我们可以把她送走,”艾丽西亚说,“你知道,我们可以把她送给一些经常写信要东西的什么机构、组织之类的——比如说旧货市场或是廉价商店,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不知道……”西比尔说,“那样做我有点儿害怕。”
“怕?”
“是的,我怕她再回来。”西比尔说。
“你是说她会回到这里来?”
“是的。”
“就像信鸽?”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想我们还没有疯吧?”艾丽西亚说,“也许我是真的老糊涂了,也许是你在哄我,对不对,西比尔?”
“不是的,”西比尔说,“我确实有种可怕的感觉,就是——就是她比我们要强大。”
“什么?那堆破布?”
“是的,就是那软绵绵的一堆布头。因为,你知道,她那么意志坚定。”
“意志坚定?”
“是的,她完全为所欲为,我是说,这里现在是她的房间!”
“是的。”艾丽西亚-库姆环视了一下房间,“这房间是她的,不是吗?当然,它一直是她的。你想一想这里的每一样东西,这房间的色调……我认为她与这房间很配,不,是这房间与她很配,我必须承认这些。”她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补充了一句:“这太荒唐了,一个洋娃娃在躁纵一切,你知道,格罗夫斯夫人不肯再来这儿打扫卫生了。”
“她说她怕这娃娃吗?”
“没有。她只是找了些别的理由。”艾丽西亚的声音中突然又显出恐慌,“我们该怎么办,西比尔?这让我感到很烦心。你知道,我已经几个星期没心情搞设计了。”
“我裁衣料时总是不能集中津力,”西比尔坦白说,“我犯各种各样的错儿,也许,”她的口气不很肯定,“你的建议会起作用,我们该给心灵研究人员写封信。”
“那只会让我们看起来像两个地地道道的傻瓜!”艾丽西亚-库姆说,“我并不真的想那么做。不,我想我们只能如此直到——”“直到什么?”
“噢,我不知道。”艾丽西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第二天到店里,西比尔发现试衣间的门上了锁。
“库姆小姐,你有钥匙吗?是你昨晚锁的门?”
“是的。”艾丽西亚-库姆说,“我锁了门,而且要让它一直那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再要那间屋子了,让那洋娃娃占有它吧。我们不需要两间,在这间也可以试衣服。”
“但这是你自己的起居室!”
“我不想再要它了。我有一个很不错的卧室,我可以把它弄成两用的,既当卧房又当起居室。““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再也不进试衣间了?”西比尔带着怀疑的口吻说。
“这正是我的意思。”
“可打扫卫生的问题呢?那房间将变得乱糟糟的!”
“让它去吧!”艾丽西亚说,“如果一个房间是由一个娃娃占有的,那么好吧,让她去管,让她自己打扫房间吧!”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她恨我们。”
“什么意思?”西比尔间,“那娃娃恨我们?”
“是的。你不知道吗?你一定知道,你只要看她一眼就知道。”
“是的,我想我知道。”西比尔说,“我想我一直有这种感觉——她恨我们,想把我们都赶出去。”
“她是个心怀恶意的小东西。”艾丽西亚-库姆得出结论,“不管怎样,她现在该满意了。”
从那以后,事情平静了下来。艾丽西亚-库姆向她的员工宣布,她暂时不用那个试衣间,并解释说这是因为需要打扫的房间太多了。
可是当天晚上她就无意间听见了几个女工的谈话。“现在库姆小姐真的有点儿津神不正常,我一直认为她有些古怪——她总是丢东西,忘事情的。但现在不只是这些了,不是吗?她对楼下那个娃娃疑神疑鬼的。”
“噢,你不会真认为她脑子有毛病吧?”另一个女工说,“她不会用刀杀了我们或是干些其它的什么吧?”
她们走了过去,继续谈着。艾丽西亚-库姆恼怒地坐在她的椅子上。“真的是我脑子出了毛病!”她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我想要是没有西比尔,连我都会认为自己疯了,但还有西比尔和格罗夫斯,她们也疯了。看起来这里面是有点儿蹊跷,可我不知道这事到底将怎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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