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想。出国手续办得怎样啦?”
“全办妥了,不会再让警视厅碰他一根毫毛啦!瞧!”毕里艾神父取出报纸,是当天晚报。
分会长不识日文,毕里艾神父将它翻译成英语念给他听。
“这是我上次接待信徒记者来访时说的话,托鲁培库神父不可能行凶杀人!只要想一想就应该明白,神父是不会趁新神父晋级这样重要仪式的间隙,去犯那种连常人也干不了的杀人重罪。我们教会的历史是受难的历史,这起案件也是其中的组成部分。但是,新闻媒体与警察勾结在一起污蔑教会,也是迫害我们。我对天发誓,托鲁培库神父是清白的。”
分会长频频点头,脸上的表情像老师赞赏学生写了一篇好文章那样。
“接下来是专案组说的内容:‘由于没有弄清楚被害人在被害前两天的踪迹,审讯难以进行。尽管托鲁培库是外国神父,我们仍然毫不留情地传唤了他。但是为了避免与宗教界之间的无谓摩擦,我们专案组在审讯上考虑得非常周到。’警方说的不多。”
对于警方这样的说法,马鲁旦分会长理解得很清楚。
“你理解了吧!专案组已经不能再对我们怎么样了。据承办警官说,警方已经不需要调查托鲁培库了,他不管去哪里都是自由的。这结论太难得了,就是让托鲁培库立刻回国也没有问题。”
“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分会长用对待下级的语气问。
“全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其实,”分会长说,‘今天,我国的巴奇里奥教会也说了,要托鲁培库尽快回国。他们也为这起案件感到非常头痛,再磨磨蹭蹭下去,我们就要承担责任,我本人也许被流放到朝鲜大山里或者是刚果密林里。毕里艾,那好,请你速去办理!”
“定在什么时候让他走?”
“马上,明天也行。”
“明天?那太急了。”毕里艾神父偶然。
“你不是说准备好了吗?还没准备好吧?”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见托鲁培库。”
“就那么办!”
毕里艾神父跑出分会长办公室,驾驶雷诺轿车冒着倾盆大雨离开教堂。一路上,雨像瀑布那样击打在挡风玻璃上、刮水器在不停地上下移动,可它的速度依然赶不上雨点速度。眼下正是闷热的梅雨季节、他的脖子直冒汗。
“这雨下得太大了,畜生!”毕里艾神父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骂,“托鲁培库你这个浑蛋,快该到地狱去!”他想要吐唾沫,可车窗因为防雨全关闭了,只得难受地咽了下去。
毕里艾神父的车驶入圣爱医院后,徒步沿走廊朝里走,随后敲响最里面的房门,可是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贴着门背的问话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是托鲁培库的声音。
“我是毕里艾。”
于是传来了开门声,出现了一条很小的门缝。
毕里艾神父进屋后,托鲁培库迁紧把门关上,还上了锁。
“身体好吗?”毕里艾神父走到房间里面,看见桌上摊开的《圣经》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托鲁培库表情郁闷,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房间里光线很暗,玻璃窗上流淌着雨水。
“真闷热。”毕里艾神父用手帕擦擦脖子上的汗,在椅子上坐下,“你瘦了!”他抬起脸仰视托鲁培库,面带微笑。
站在那里的托鲁培库看上去十分憔悴,眼凹陷,脸削瘦,皮肤没有光泽,里灰色,脸部神经在不断地颤抖。
“毕里艾神父,有什么事吗?”托鲁培库问,声音轻得像蚊子嗡嗡叫。
“有。”毕里艾神父摆出威严的架势。
“哎,什么事?”托鲁培库胆怯地问。
“你必须立即离开日本回国!”
“什么?”托鲁培库本能地跪在地上,脸朝下在胸前面十字。
“是马上吗?”他呻吟似地问。
“是马上。这是马鲁旦分会长的命令。明天你必须乘国际航班回国,座位已经订好了。”
“是明天吗?”
“是明天。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可以不再为那些日本记者的骚扰而烦恼,明白了吗?趁现在赶紧收拾行李。记住!你是从医院直接去机场,不准返回教会。你放在教会里的个人物品,我过几天会寄给你的。”
托鲁培库没有说话,好像心里在盘算什么。
“我冒雨来这里就是为这件事,你明白了吗?”
毕里艾神父站起来的时侯,托鲁培库跪在地上,双手抱着毕里艾神父的大腿说:“毕里艾神父,我回国后会受处分吗?”
他胆怯地看着毕里艾神父,手直打哆嗦。
“回国后多半要接受各种各样的讯问。”
“是处分吗?毕里艾神父。”
“不知道,那不是我的权限范围。”
“毕里艾神父,总部该不会开除我的神父职务吧?!如果落到那种地步,我真不知道在哪里安身才好。”托鲁培库申诉说,“我们家经济困难,父亲是穷木匠,因为贫穷一直艰难地生活着,我从小就没穿过皮鞋,成人后当上神父也算是出人头地了。父母都为我感到自豪和骄傲,如果再让我回到贫穷环境里,我将会绝望,迷失方向。父亲和哥哥肯定会蔑视我、憎恨我,辱骂我。毕里艾神父,能否求你对分会长说说,请他给总部以一份请愿书?求求你了,毕里艾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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