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艾玛惯有的含蓄用词,她会选择一个次一级的“好看”取代她想说的“美
貌”。拉薇妮亚这时指出西尔先生只是暂住到星期一,她幻想的威胁性发生率很低,
请她不要担心。
“如果你担心他是个有预谋的江洋大盗,那他可能要失望了。因为当他翻遍整
个庄园后会发现,根本什么也没有。就算这样,我也实在想不出来这里有什么和威
克翰一样价值的东西值得去偷。”
“我们这里有一些贵重的银器啊。”
“太离谱了,我无法相信有人会为了这个,不辞劳苦跑到可马克·罗思的派对
里,假装认识库尼,说要找华特,然后只是为了到我们家来偷一堆银汤匙、银叉子
的,那你不会半夜把它们锁进柜子里吗? ”
盖洛比太太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有人存心想要闯入别人的家庭,利用
死去人的名义是再方便不过的。因为根本死无对证。”
“拜托,艾玛! ”拉薇妮亚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这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而
非这句话背后的涵义。
最后,盖洛比太太假装镇定地坐着,一肚子的不满与恼怒。她并不是在担心庄
园的银器是否会被偷,她是在忧虑这个年轻人的“好看”——她就是不信任这个东
西,她心里正在憎恨它将为这个家所带来的无名威胁。
第三章
然而艾玛也并没有如玛塔所预言的,星期二大早起床就急忙把这个年轻人扔出
屋外。事实上直到星期一早上来临之前,这年轻人带给他们的一切,都是崔宁庄园
这一家人所从未经历的——当然,除了艾玛以外。谁会想到呢,在星期五之前,他
们可是连莱斯里·西尔的名字都没听过。
在崔宁庄园过往的客人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西尔这样善于融入这个家庭里,
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跟他们的相处是这样地契合无间。
他跟着华特在农庄四处忙,他关心那些新砌的红砖道、猪舍,还有农庄里大大
小小的事物。他的学生时代是在乡下度过的,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非常亲切熟悉。
为了下星期五广播节目的播出,华特会在园里拿着笔在他的小册子上四处记录着小
灌木苗、鸟儿的成长,西尔则很有耐性地跟着他在一旁看。他也十分兴奋地在这庄
园里拍摄那些十七世纪留下来的小房舍和一些其他景致,并且极其用心地捕捉它们
的神韵,拍出一定的水准。的确,在他的镜头下,崔宁庄园有了独具一格的生命变
化。面对他的才华,连华特的赞美声背后听起来似乎都有一些不太舒服。
华特感觉到这个年轻人除了和他一样对农事熟稔之外,还应该有很多不同面貌。
他甚至想,当年西尔刚学习摄影时,一定是看到照片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不过他想着想着也就过去了,他并不是一个真正敏感细腻的人。
相反,对细腻敏感的伊莉莎白来说,这段日子里,她的生活突然变得多彩多姿、
趣味盎然起来,就像万花筒一般,瞬间的每一秒都充满着不可思议的乐趣。伊莉莎
白大概从七岁之后就断断续续有过恋爱与失恋的体验,但除了华特她没想过嫁给别
人,就因为他是华特,他不一样。然而现在,在她遇到过的任何人里,不管是面包
店的售货员还是华特,没有人比西尔带给她的感觉更不一样的了。即使那个一心爱
慕她的提诺·崔斯卡,他那足以融化人心的声音、为她疯狂的爱意,此刻也都变得
微不足道。这样的差别何在呢? 和提诺·崔斯卡呆在同一个屋子里,她大概过几分
钟就忘记了。和华特呢? 她好像没有什么他们曾经共享过这样的片刻的特别印象。
可是,只要有华特在,她就觉得很好很安心。然而,只要是西尔呆在房间里,她就
无法专心,无法忘记他的存在。
为什么? 她不断地问她自己,更问自己为什么不? 这又有什么好解释的,恋爱
并没有什么,就是喜欢,就是刺激。假如在他们共处了两天之后的星期天晚上,他
正正经经地转身对她说:“跟我走吧,伊莉莎白! ”那她一定会为这荒唐的情景大
笑不已——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欲望跟他走。可是现在是这样地奇妙,她心里仿佛
有一盏灯,他出去的时候灯随之暗了,他回来的时候灯又随之亮了。她是这样清晰
地意识到他的每一个动作,小到他用大拇指扭开收音机,大到他用脚把木头推进壁
炉里,她全都印象深刻。
为什么? 她跟他到树林间散步,带他浏览这个小村庄和教堂:在他的翩翩风度
下,在他似乎看透她一切的迷蒙灰色眼睛的凝望下,她的兴奋之情总是久久不能自
已。对伊莉莎白而言,美国人大概分两种,一种把你当作一个需要被照顾的老小姐,
另一种就是觉得你的脆弱是理所当然的。西尔是属于第一种类型的:他扶她上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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