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香又问翠翠说:“你想你娘吗?”
翠翠想了想说:“想是想,我更想让钱姨早点回来证明我爹没杀人。”
赵玉香又问了几句,翠翠都没回答 ,搂着赵玉香的腰闭上了眼睛。赵玉香低下头,用舌头舔翠翠的额头,一股滚烫的热浪传遍赵玉香的全身。连叫了几声,翠翠也没睁开眼睛答应。
赵香扔掉了手举的笸箩,拾起包袱,背起翠翠冲出房门,消失在大雨之中。
在一个大车店的大通炕上,赵香脱下翠翠身上的湿衣服,打开炕头上一卷脏被褥,让翠翠躺下,自己来到外间的大锅台前用灶坑里柴火烤着翠翠的衣服。
不知是翠翠的衣服冒着热气,还是赵玉香的眼泪冒着热气,赵玉香淹没在消气之中。
翠翠有所无力的对赵玉香说:“奶奶,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钱姨啊!”
赵玉香说:“咱俩还能动,就一定能找到。”
在屋里的几个女同志看到赵玉香和翠翠这一老一小感到有些奇怪,再加上听到这一老一小的对话就更感到奇怪了。就一起凑过来想看个明白。
一个女同志来到翠翠的身边说:“这大雨天,你和奶奶出来干什么呀?”
翠翠说:“我和奶奶出来挺长时间了,找钱姨,救我爹。”
另一个女同志指着翠翠枕边的罐头瓶说:“这里边装的是什么鱼呀!怎么没见过呢?”
翠翠说:“这不是鱼,是我爹的眼睛。”
那个女同志一听是人的眼珠,惊叫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赵玉香见有人来问,就把领翠翠出来找人的事全盘拦了出来。又拿出了《寻人启示》打听起来。
一名像是干部的中年妇女说:“大娘,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带孙女没目标,没方向,没地址地找,不是大海捞针吗。再说孩子还小,千万别把孩子坑了啊。”说着摸了摸翠翠的头说:“你看,这孩子是在硬挺,现在发着高烧。等烧坏了肺子就晚了。”
只见翠翠眼皮下垂,嘴唇干裂。赵玉香抱过翠翠说:“你可不能有个闪失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奶奶可怎么活啊。”
那位妇女拿出了一片普热息痛让翠翠先服下半片,对赵玉香说:“这半片你先拿着,等六个小时后再服半片。现在给她多盖个被,发发汗,很快就能好的。”
过了一会,那位妇女见刘翠翠睡觉了,就和赵玉香聊了起来。还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带有毛主席语录红塑料皮的地图册,不停的翻看着。
中年妇女问赵玉香:“钱红的丈夫是哪里人?”
赵玉香说:“听说是咱省东部地区齐县的。具体地点谁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逃荒过来的。”
那名妇女翻开了地图册后指着地图对赵玉香说:“你看,咱现在住宿的地方在青龙县的西边,再向西就是别的省份了。青龙县以西为人口密集地区,逃荒的人较少。如果是青龙县以东的人,外出逃荒的可能大,加上这些年来从安徽逃荒过来的人很多。我看你是找反方向了。”
赵玉香惊叫了一声后说:“钱红如果跟丈夫投亲可能就是到青龙县以东了。”
那位妇女说:“很可能在东边的齐县。”
赵玉香悔恨地说:“这一个多月的好几百里路是白跑了,罪也白遭了,同志,你叫啥名,你是我的贵人呀。”
那名妇女笑了笑说:“互相帮助嘛。有个方向总比没有方向强。”
赵玉香见那位妇女是个极热情的人,就硬拉着中年妇女不让走,把事情了生的来龙去脉讲了个透。还一再追问中年妇女叫啥名,干啥工作。旁边两个女同志见赵玉香追问,其中一个女同志介绍说:“她叫岳晓红,原来在省法院工作。这几年,我们一直在‘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呢。”
赵玉香一听那位妇女说岳晓红在法院工作过,更是缠着岳晓红不放,非让岳晓红给她指条救儿子的路。赵玉香拉着岳晓红的手说:“我可算遇到高人了。”
旁边的两个女同志也不住的点着头说:“岳晓红原来就是从事法律工作的,她说的没错,你回去后,就按她说的去做,保证能有好结果。”
赵玉香起身要给岳晓红磕头,被岳晓红拦住了说:“只要有决心,有信心,事情总会有出头的那一天,你儿子的冤枉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第二天早晨,岳晓红叫醒了赵玉香和翠翠,还递给赵玉香一张长途公共汽车票说:“大姐,这趟车是开往齐县的汽车,我送送你们。”说着背起翠翠拉着赵玉香向汽车站走去。
翠翠趴在岳晓红的背上说:“岳阿姨,你真好!等我爹出来,我一定包个好大好大的饺子给你吃。”
赵玉香也说:“你可真是活菩萨啊。我们祖孙算是遇到贵人了,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
与岳晓红同志道别后,赵玉香上了车,不一会就搂着翠翠睡着了。
她仿佛看到一颗流星划过,梦见了刘锁森被押赴刑场,被按跪在一个土坑前,一个带着大口罩的公安人员拿下插在刘锁森背后的牌子,枪口对准刘锁森的后脑。这时,从一片坟地里,在阴火闪现和鬼哭狼嚎中,一个冤魂向这边跑来。这个冤魂边跑边喊:“我冤那,我冤那,娘啊,娘啊,我没杀玲玉啊,我没杀玲玉啊!翠翠啊,你要替爹伸冤呀!”哭着喊着扑向了赵玉香。只听一声沉闷的枪声,刘锁森一头栽进了身前的土坑里。这枪声很响,惊起了一群乌鸦乱飞。赵玉香被吓醒了,猛地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公路上另一辆汽车的轮胎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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