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香擦干脸上的泪水,从衣服的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发现自己满身只有十元钱和十斤粮票了。
这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山顶,长途客车向着太阳的方向,在大山中穿行。赵玉香和翠翠那颗不平静的心也随着汽车轮的颠簸上下不拖底。
正文 第八章 踏破铁鞋逢生 喜获贵人证言
赵玉香和刘翠翠急匆匆赶到了钱红的婆家,一打听,大失所望。原来钱红的婆家早在1960年就外出逃荒,一直杳无音信。赵玉香几乎找遍了钱红丈夫的所有亲戚家,也都失望而归。赵玉香出来时所带的粮票和钱,早已经吃光、花光了。白天,俩人一边查找钱红的线索,一边乞讨度日。晚上,祖孙俩就在人家的偏岔房或柴火垛里过夜,比真正流浪的人还苦。因为,她俩比乞丐多了一个更难的心事:寻找证据救亲人。
祖孙二人逢人就打听,见村庄就张贴《寻人启事》,遇到好心人,能要到点吃的,多聊上几句,遇到心眼不好的人,就得挨骂甚至更惨。一天,祖孙二人走到一户看上去挺殷实的人家,刚说上两句话,那家主妇不待听清二人来意,就轰她俩赶紧滚蛋。
翠翠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们又不是到你家要饭的,你牛X什么呀?”
那家主妇一听,大骂道:“小兔崽子,不想活了?”说吧,就去解狗链,要放出狗来。
赵玉香一看不好,拉着翠翠就跑。跑出村子,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赵玉香心里知道这次来齐县,又快一个月了,离省高院二审开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是,她到现在还没找到钱红,还没拿到足以推翻一审判决的证据,心里万分焦急。这些日子只有饥饿痛苦伴随着祖孙俩在茫茫人海中漂流。每天拖着越来越沉重的心情、越来越重的身子寻觅着。赵玉香坚信儿子是冤枉的,她一定能找到证据,救儿子出来。
这天头晌,当她们走到一个瓜地前,翠翠站住了,望着人家吃剩的瓜皮流着口水。赵玉香几次走到瓜地边,又都走了回来。
看瓜的老汉看赵玉香祖孙俩可怜,就递给赵玉香一块西瓜说:“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出来要饭干啥?看把孩子折腾的。”
赵玉香一面把瓜递给翠翠,一面说:“大哥,我不是要饭的,我是出来找人的。”
老汉说:“你家没有能出门的了,让这一老一小出来找人?”
赵玉香坐在瓜地旁,边拿出寻找钱红的寻人启示述说着缘由。
看瓜的老汉听着听着,也跟着流下了眼泪。老汉进了瓜棚,拿出一个大饼子说:“大妹子,这不是大海捞针吗,你们可真够可怜了。”说着递给了赵玉香。
赵玉香掰了一块给翠翠,然后掏出手帕把大半块儿饼子包起来收好,说道:“谢谢大哥啦。”她然后拄着棍子,拉着翠翠向前艰难的寻觅着。
在通往一个村子的山路上,赵玉香头顶着烈日,一瘸一拐的背着翠翠艰难向前移动着步子。翠翠的头深深地埋在了赵玉香的肩上,长发乱蓬蓬地盖在脸上,两只胳膊和两条腿也随着赵玉香前移的步子摆来摆去。赵玉香凭着意志支撑着,向前挪动着脚步。她觉得双腿越来越沉,天好象在旋转,地好象在翻个,眼睛里不时的还冒出了好多星星。
突然,赵玉香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翠翠从奶奶背上爬了起来,看到不醒人事的赵玉香,双眼紧闭,面部发黑。翠翠一边摇晃着赵玉香一边放声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奶奶,你醒醒啊。奶奶,你不能死呀。你死了我咋办呀。”
几个在附近农田里劳动的年青社员看到后,急忙跑了过来,拉着翠翠,背起赵玉香向村头的一户人家跑去。
村头的这家人姓耿,四口之家。丈夫叫耿宝权,1949年参军,随解放军打到海南岛,后又参加了抗美援朝。带伤复员后回到家乡,组织上本来安排他在县政府工作,他执意不肯,非要回家务农,在村里当治保主任。
主妇叫聂淑清,是个贤慧的女人,在大队里当赤脚医生。膝下一对儿女,女儿出嫁了,儿子在县城的工厂上班。这天中午,耿宝权去公社开会,只有聂淑清一人在家,中午吃过饭后,收拾着院子里的菜地。
聂淑清正在菜地里忙活着,就听院外喊:“耿大婶,快救救这个人。”说着抬进来破衣褴衫、昏迷不醒的赵玉香。后面一个要饭花子似的小孩喊着:“快救救我奶奶,救救我奶奶吧!”
聂淑清赶紧叫几个年轻人把赵玉香抬到东屋的炕上,聂淑清给赵玉香号了号脉 ,拿出听诊器检查了一下,说:“好象是劳累过度,没啥大事。”说着聂淑清到外屋了舀一瓢水,含了一口,“噗”的一声喷到赵玉香的脸上。
见赵玉香呼吸正常了,聂淑清到厨房冲了两碗红糖水,一碗递给了翠翠,聂淑清将另一碗慢慢的给躺在炕上的赵玉香灌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躺着的赵玉香慢慢地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就喊翠翠。翠翠趴在赵玉香的身上哭着说:“奶奶没死,奶奶没死,奶奶活了。”
赵玉香立刻问翠翠:“我这是在哪儿啊?不行,省高法快开庭了,我还得去救你爹。”说着就要下炕。
翠翠忙说:“是这位奶奶救了你。刚才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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