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小孩_[日]加纳朋子【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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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眼前出现携带型相簿时,我的眼皮正像舞台上的布幔静悄悄地往下降,瞬间,宛如喝采声响起般地升起布幔,顿时吹散了我的睡意。

  照片是前几天校外教学到横滨的近代文学馆时拍的。不论是上课或是其他目的,喜欢照相的人走到哪里都带着相机。小文就是其中一人,而托她的福,得以逐步留下学生时代重要的每一幕。

  在看得到港口的丘公园里,以港口为背景照了一张,在大佛次郎馆的摩登建筑前也照了一张,在不凑巧刚好关闭的外国人墓园前又照了一张。凡是一般人喜欢照相的地方,分别都照过了。大概女孩子都喜欢照相吧!也有许多是在相机前摆姿势及大家“哇”的一声聚集变成大集合的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显得很快乐、绚丽,两、三人一起照的照片大多是朋友互相拍的,其中也有抓住老师及路过的同伴一起照的。有的旁若无人,但大家都很包容,其中也有几位没拜托他们、却亲切地主动要求帮我们拍照的男孩。当然,我希望他们之所以会来,和小文、小爱长得可爱没有关系。

  我在相簿的许多角落写着“驹”,再用圆圈圈起来。我称之为“圆驹记号”。这么说来,以前曾一边画着这个记号,一边唱着“圆——驹味噌”,结果被人丢下一句“无聊”,那人不用说,就是小蛋。

  姑且不论味噌如何,那时候这种记号就代表“拜托加洗”的意思,在横滨照的相片,或许因为天公作美,所以照得很好。我于是顺势在十张照片上画下记号,然后用自动铅笔尾端戳戳小文的背后。

  “怎么样?我的照相技术很好吧!”小文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说。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睛微笑,再度转回前面。黑溜溜的短发美妙地摇动,我虽然评为“可爱”,但应该改说“美丽”。因为性格有些严厉,所以有些人避而远之,但我对她的喜欢包含她那种坦率的说话方式。这份好感还包含些微憧憬的感觉。我的个性较趋于凡事暖昧地“嘿嘿”笑,蒙混过去的那一型,而我常用的“随便”一词,是她绝不可能说的,她是那种考虑过后就去做,单刀直入、勇往直前型的女孩。我虽然不怎么相信星座,但一听说小文是射手座,不免觉得果真如此。

  第三节

  几天后小文说“洗好了”。交到我手上的信封里的相片,有好一段日子就那样被我放进皮包里。很久以后我才想起来,于是有了整理相簿的念头。未整理的照片已经积满了整个零食箱。

  但是,整理照片这件事,和年终的大扫除一样,需要花时间,进度缓慢。我凝视着幼年时候的照片,那时是这种模样啊!不禁深深地沉浸在回忆里。婴儿时期的照片,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爱。营养均衡,显得红润健康。

  虽是题外话,但我的兄弟姊妹之多是现今少有的,有四位。除了妹妹以外,其余都相差一岁,就像一串丸子。

  姊姊婴儿时期的相簿,有三册之多。而且,有同一张照片加洗十张,剪成心形或钻石形以最好的角度贴上的情形,并且在旁详细地记录说明,真是精心杰作。诚实地传达了双亲的热情。

  轮到次女我时,父母的热情消褪,相簿变成两册,不见任何精心杰作的部分。弟弟的相簿一册,明显地锐减。因此,最小的妹妹从小就很愤慨。

  “真过分,我的婴儿时期的照片只有三页而已。第四页开始突然就变成幼稚园的开学典礼。”

  即使是被宠惯的老么,也有她的烦恼。

  话说我放出未整理好的相片山,一边深深地沉入乡愁,一边翻着相簿。然后,我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缺了一张照片。

  我的第一本相簿是硬纸板型相簿,照片四周有三角形的小封角,可将照片四角插入固定在硬纸板上。所以,照片很容易就能拿下来。

  遗失的那张照片,从周围的照片看来,是在我三岁左右照的。但任凭我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那块空白曾放过什么样的照片。

  仔细想想,记得几年前也曾如此绞尽脑汁过,那块九公分乘以十二公分的空间,就像飘浮在我的记忆里的小小气泡,在心里沉淀着。

  又像打破一只茶杯的茶杯组、丢了一颗棋子的象棋及拔掉一颗牙齿的乳牙。

  应该聚集的东西,却少了一个,会让人的心情无法平复。对自己而言那是价值不菲的气泡,不断浮上心头。

  九公分乘以十二公分的气泡,再度浮现在我内心的表层,保守地对我宣示它的存在。

  第四节

  只丢了一个。那让我联想到《七岁小孩》的第三个故事,名叫<天空的蓝>,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故事。

  疾风完成暑假作业的水彩画后,立即带去给“菖蒲小姐”看,那是幅名为“我们的村庄”的风景画。

  疾风画的是红色夕阳笼罩下的村庄。田里的水被染成红色,变成黑色阴影的山和人家的对面,有个大大的太阳,正在往下沉。

  “怎么样?”疾风满怀期待地询问。

  “菖蒲小姐”微笑道:“是的,非常男孩子气,画得好。”

  “原本有很多房子,因为太麻烦,所以只画一间。”疾风不好意思地找藉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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