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要看问的人是谁!”说着,小文伸伸舌头。
“对啊!”
我想了想后说:“近期内我一定会问的。等你调适好心情后,嗯?”
“别那么夸张。”
小文笑。和我以往所看到的笑脸都不同,而这恐怕不只是我的先入为主吧!
“恭喜,真的。”我终于说出话来了,原本一开始就应该说的。
但是,心中被种种无法说明的思绪盘踞,结果眼泪比贺词早出来。
我的不成熟,令人有些厌烦,而且,可以用不成熟为理由,不加以深究的时代已经从头上飘过。然而,终有一天我会回过头怜爱地看着这样的自己吧!
关于这一点,我偶尔会变得很悲观。
以“未成年”的立场仰望世间,可以窥见世上的大人未必个个都很成熟,我已完全沉浸在悲观主义的大海里。
然而,我喜欢小文的耿直,那种宛如往空中不停伸展的树梢般的耿直。如果她能挺直腰杆、直视着目标往前不停迈步,又如果她会变成那种女人,我觉得我该试着相信一些事,特别是相信自己。
因为小文说我很“特别”。
往后的几天,我一直想着这些事情。空闲的时候,也想想桥本一美。
小学以后就没碰面的她,对我而言,是另一个小文,我无法否定我对她有着对小文的同样羡慕,但是,不只是如此。
那里还隐藏了一个谜。
一美为什么要从我的相簿里偷走照片(我虽然不喜欢这么说,但那恐怕是事实)呢?又为何在今天将照片寄回来呢?
已经重复了许多次的问题,依然在我脑中打转。
那个问题一定有答案,我知道谁可以为我解答。
但是当我写信时,不只是因为想知道那些小谜题的真相,而是我觉得我那无法对人说明、就算说了也无法如实地传达给对方的种种思绪,藉着信函,或许能传给佐伯绫乃小姐。
第七节
敬启者:
很高兴你隔了许久又来信了。
这封信和上两次不同,信中洋溢着你心底的话。能从未曾谋面的你那里,听到这种真诚的心声,我感到很光荣,同时,也为你对我寄予的全盘信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而又高兴。另一方面,在接受你全盘信任时,我不禁自问果真“成熟”(你说的)了吗?很难拍胸脯保证,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真的有认为自己完美的人存在吗?
可能有,但至少我不是其中的一人。
这点,你、我恐怕很相似。
所以,我无法像你所希望地从神明般的高处俯视你,希望你能允许我和你站在同样的地面,接受你投过来的球。
我打算全面接收十九岁的你的思考,甚至那个气泡般的空间。关于这一点,我也明白你绝不希望我写下满篇的教条。
十九岁这年龄,对我而言,是已经逝去的一个点(至于是几年前,或几十年前,恐怕没有在此说明的必要)。读了你的信,不禁回想起自己十九岁时在想什么?或许和你想的形色各异,但确实也漂浮在同样的悲哀中。话说——“谁不是在苦难的思维中成长!”
不是可以用这种陈腐的句子轻松瞒骗过去的。
如今,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就是为你解谜。
你相簿里的相片,为什么会不见了呢?我深信这个谜题的解答,必能提供你迈入二十岁时所需要的勇气。
是谁抽走那张照片,既不是谜,也毋需怀疑。没有理由怀疑偷走和送回照片的人不是同一人。
问题是“为什么”,也就是她的动机何在?
为什么你的同班同学桥本一美会偷你的照片呢?而如今又为什么会送回来?
这是你在信中重复了好几次的疑问。
为了回答这个疑问,我们探访一下一美的心理吧!
她想要一张照片的理由是什么呢?
姑且不论无法分辨是非的小朋友,已经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当然会了解自己所作所为的善恶。一美平常是位乖巧的女孩,所以明知不对还要做,一定有相当程度的理由。
凡是人都喜欢拥有自己喜欢的人的照片,难道是因为她很喜欢你,所以才想要你的照片吗?
有可能。但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不选当时的近照?那种照片应该有很多,那样也比较自然。所以,要当成是刻意拿走你幼年时期照片的理由,有些说不过去。
那么,在你记忆中的各种插曲里可有解谜的关键?
在你对一美的回忆,你举出她非常笨拙的这项事实。
缝衣缝成锯齿状、不会打蛋、不会用菜刀等各项中,隐藏着令人觉得奇怪的地方。
就是不会点炉子和不敢点瓦斯燃烧器及酒精灯这两点,不用说,这两项有个共通点。
一般人想要一张相片的最大理由是什么?再者,想要摆在身边的又是什么样的照片呢?
她将会继续为孩子照相,而相簿也会慢慢地堆积如山吧!那些都将逐渐填补起她内心的空虚。
你即将从十九岁变成二十岁了,二十岁之后就是二十一岁。
一如所想,十九岁和二十岁之间没有什么变化。就算注意到了,也像是春天变夏天般,自然地推移罢了。
最后,我要以预言作为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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