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们还算好的,还有些同学在苦难中挣扎,因为他们是“可怕的半死不活之中国文学组”、“阴险、做作、虐待之三‘自我招供’组”。
“和他们相比我们还算幸运。”虽然这么说,但心情已完全“走下坡”了。
这时,我突然站住。一直存在视线内、但被头脑漠视的东西,突然在眼里定格。那是活生生的、红黑色的、一点一点持续不断的“血痕”。
(哇——)
我在心里悲惨地大叫。距离约一公尺的地上,还有未干的血痕,就像是从柏油裂缝中渗出来的地球分泌物。悄悄回头看,在能见度范围内,分泌物不断持续着。
这样继续找下去,前面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呢?我的脑海中掠过用粗黑体字写的“早晨惨遭杀害的尸体”。
我突然看见远远的前方有位上班族叔叔也是一面害怕地看着地下、一面向前走着。不管前面有什么东西,至少我不会是最早发现的人。
我稍微安心地看着四周,其他还有注意到这场骚动的人。街道已变成稀疏的商店街,到处都可看到大概是老板的人,带着好奇心和害怕交杂的表情,和附近两、三位好友一起交谈的情形。
“什么啊?好恶心。”
吉田动物医院的院长说着,就用水管里的水,将玄关前的血污冲洗掉。虽然称呼他院长,却是个小型私人医院,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当护士的吉田太太。
“最近,社会非常动荡不安,最好不要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附和他的人,是隔壁足立玻璃店的老板。这里和医院相同,是由老板和老板儿子夫妇经营的家族企业。附近有很多这种店。
“早安!”
我向两位打招呼。从前,我家曾是足立玻璃店的老主顾。理由很明显,因为我家正对面有块小空地。现在那边变成停车场,玩接球的顽童们也跟着消失了。
和吉田院长的关系,是直到最近才开始的,起因于朋友小爱。进入短大后才认识的她,碰巧住在离我家约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距离是近还是远,实在无法判断清楚,但是,两家之间存在着比公尺、公里更大的距离,那个计算单位是“圆”(注:日币币值)
我称呼为“宅邸”的小爱家,里面住着艾迪、小爱的父母、小爱及小爱的弟弟。艾迪是艾德华的昵称。这样一说,你或许会联想到金发蓝眼的寄宿青年。老实说,当我们听到小爱说“艾迪啊……”时,也曾那么以为。
所以,当我们到小爱家玩,知道艾迪——也就是艾德华的真面目时,打从心底失望。
“小艾迪”猛然甩着毛茸茸的长毛,涎着口水,突然揪住我。当然那算是打招呼。“他”其实是只小型洋犬,而且还是只有血统书、身价不菲的名犬。
我因为衣服被弄脏了,所以边泄愤地在心中暗骂“杂种狗”,边走进小爱的家。
“哎呀,只会叫,真笨!又不能看门,真是一无是处!”小爱干脆地说。
“但是,父亲大人很溺爱他。”附加说明后,她伸伸舌头。她在说明自己家族成员时,它的排名第一,代表它在这个家的地位。
话说,就在我和“艾迪”不怎么友好地相遇后不久,小爱就带着它去“随行医生”那里检查了。因为患有轻微的感冒,父亲大人特别命令她“立即带到医院去”。
“身为人的我都没有主治医师呢!身分真是高级。”
我边应付着汪汪大叫的大藤篮,边吐露着谈不上是抱怨或嫉妒的说词。
“哎呀,我也是啊!”
小爱重新握住另一边的把手,说:“父亲连我看哪里的牙医都不清楚,如果是‘艾迪’,整个人就变了。虽然吉田先生人真的很好,他太太也很亲切。但我父亲对他们的感谢,还是有些离谱。连医师的妻舅,就是他太太的弟弟的工作也为他张罗。”
“咦,那太……”
“明年,他就要到父亲的公司里上班。前阵子曾来过家里,是个相当不错的好青年。嗜好是骑摩托车。他干劲十足地说:这次一定要考上驾照。”小爱吃吃地笑着。
“是你喜欢的类型?”
“嗯,有一点。”
彼此互看着微笑。一碰到那方面的事,两人就只会说而不动,是空口说白话的“慢手”型。
“但是……哦——”
我用力地点点头。
“什么?”
“在小爱家抚摸‘艾迪’的头,比在学校学习更能找到工作!”
“笨蛋!”
小爱挥着手上的篮子,里面的“艾迪”汪汪大叫。
就是因为这样,我看到了吉田先生,但只有那么一次。所以我想就算我打招呼,对方大概也不会记得。然而出乎意料地,他看着我亲切地回应:“啊,以前来过的小姐。你早。”
足立先生满脸皱纹中也浮现喜色,他胡乱地感叹:“哎呀,我还以为是哪家小姐,才一阵子没打招呼,已经长那么大了。”边说,“你早!”
这时,医院的后门开了,露出一个黄色的头。小学一年级的帽子下,是个剪着马桶盖发型的可爱女孩。她挨近来说:“爸爸,可以吃布丁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加纳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