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虽然看不见却存在啊。”
“所以我才问你啊!为什么你知道看不见的东西存在嘛!”
那是因为——。日积连停下来思考的必要都没有,就继续说了下去。那想法之纯粹,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因为我希望他存在。”
——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可以杀死的对象,否则我无法对美晴姐的死释怀,她的死因不可以是心脏衰竭。一定要有一个具备人格,可以憎恨的对象。要是平常有信仰的神明就好了,可是我向来又不信此道,因此这种非常时刻再来求神问佛,好像也难求心安……。啊,原来是这样。
——我在追寻的,并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一个可以憎恨的对象。
“如果放电人不存在,我就不能释怀了。昨天、今天到明天都是这样,不管是生是死……”
“大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啦!”
“迟早有一天你会懂的。”
日积隔着外套,轻抚着怀中的利刃。
——我无法否定这样的妄想,也无法对此死心断念。在不能完全证实放电人不存在之前,我是不会就此罢休的。然而,一直凭借着这股冲动行事,逼迫自己相信妄想的话,身体一定会吃不消的。不能没有道理,我要的就是道理——
日积觉得自己头盖骨下的腐朽残渣快要被思考的洪流给冲走了,赶紧定下心来,专注地向前望去。
所幸,现在还有可以前进的方向。
“之前你说的竹峰老爷爷,他常使用的小屋在哪里呢?”
韮泽虽然露出了一脸疑惑的神色,不过还是伸出手,指向小径的前方。日积道了谢之后,朝向那里走去。
随即,他看见了小屋。
小屋的门开着没关,·木踏板·上放有畚箕、扫帚、镰刀、锯子、除草机和油箱等工具。墙边的纸箱里,装着全新的垃圾袋和工作手套。靠墙边的一个篮子里,装着包裹在便利商店塑胶袋里的盒装香烟。日积拿起一旁的手电筒,重复按着开关确保亮度,电池的蓄电量所剩不多了。
日积把东西归原位,再一次端详小屋内部。
他的目光停留在木踏板上,顺手拿起了一双工作手套戴着;接着,他把手指伸进了踏板的缝隙中。他感觉,自己的指尖似乎触碰到了某个颇有重量的物体。日积用指尖挟起那个物体看了一眼,然后不自觉地,又将它放了开来。那个东西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日积战战兢兢地弯下腰来,再度伸手把它捡起。
那是一个歪斜、扁平的黑色长方体,表面显得模糊而凹凸不平。
日积以手套的指腹用力擦去尘土,然后脱去手套,用手指抚摸它的表面。
它的触感虽然冰冷,但却不是金属制品。日积再试着以指甲刮刮看,结果在表面上留下了纹路;看样子,在它的外层,似乎附有一层黑色的涂料。表面的凹凸显示出,有东西被封藏在里面。从四四方方的工整外观看来,想必是刻意封存起来的吧!日积把它放入口袋,再看了看小屋里面。
他拿起篮子里的香烟,发现有张纸垫在下头。那是一份名坂国小校务员的工作证,发行日期是一九九六年,距今已超过十年了。
工作证上没有照片,不过在姓氏栏的地方写着“竹峰英作”。
另外,上头还记载了令人感兴趣的东西——
竹峰住家的地址。
11
“纵使放电人传说本身不带明显的地方色彩,但却也没有散播到·他ㄐㄨㄑ·(处);关于这点,我们可以认定是因为此一都市奇谭,必须仰赖坑道的存在之故……”
听完这个段落后,日积按下——Pod的停止键,拔下耳机,边走边竖起耳朵聆听。前方没有人影,后方也没有逼近而来的脚步声。
看样子,没有人会妨害他在夜里的住宅区行动。
日积驻足在道路右边,一栋朴素的平房前面。即使身处于黑暗之中,他也能够看得出,这栋房子已经有数十年的屋龄了,虽然它的外观看起来,仿佛就像随时会倒塌一般,但周围的黄杨树篱却修剪得十分整齐,门上只及胸口高度的门牌也擦得雪亮。
伸手抚摸着门牌上头的“竹峰”两字,日积点了点头。
房子玄关处的玻璃窗,沉没在一片黑暗当中。日积悄悄打开院子的大门,尽管对于可能发出的轧轧摩擦声响,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伸手所及之处,却是一片全然的寂静无声。他默默阖上门,进了院子走向玄关入口一看,发现大门已上了锁。日积弯下身子,在树篱的掩护之下检视住家的四周。窗户的百叶窗紧闭,电表已经停止运作,瓦斯开关也锁得紧紧地。绕了一圈再回到玄关处,日积检查了一下信箱和屋顶排水管,并试着移动每一个角落的瓮查看,最后终于在第三个瓮底下找到了大门钥匙。日积拿着这把钥匙打开了房门,脚上还穿着鞋就踏进了屋内;他一边用小型的笔灯照亮黑暗,一边不断往前进。
屋内为三房加上厨房、厕所和洗澡间的格局,整体而言给人一种狭窄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放置在房里的衣柜和电视柜颇为陈旧的缘故,就连房间的天花板,似乎也显得相当低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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