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她询问了几个涉及白梅私生活的问题。白兰强打精神告诉我一些事情。
白梅是那种漂亮骄傲的女孩,活泼开朗但也倔强任性,这跟她妹妹迥然不同。通常这种女孩追求者如云,白梅也不例外,从某种角度看,她似乎更享受这种被众人追逐的感觉,而不是从中挑选佼佼者。
大约1年前,白兰觉得这个视异性追求者如粪土的姐姐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晚上躲在房间里煲电话粥,或者在深夜的时候悄悄离开,玩那种明清爱情小说中常见的,夜半来天明去的把戏。
半年前白梅向妹妹求助,做了一次人流,但拒不透露任何关于那个夭折生命的父亲的信息。尽管白兰对此忧心忡忡,但她无能为力,一方面因为她从小习惯了对姐姐言听计从,另一方面因为她是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这意味着无休无止的加班和夜班。
2个月前,白梅向父亲透露了出国的意向,寥寥数语,引发了几句争执,很快就平息了,谁也没再提起。
案发当夜,吃过晚饭姐妹俩同时出门,白梅说要去看一个朋友,白兰是去赴小丁的约会,然后在酒吧里让我一见钟情。
尽管我对白梅的神秘男友兴趣浓厚,但我知道不能继续追问下去,至少今晚不能。自从那个雪花飘舞的夜晚在梧桐路目睹白兰惨烈的痛哭后,我一直为她瘦弱的身体和不知是否脆弱的心理情况扼腕伤神。我不忍心反反复复扯开她的伤口。
我相信白兰是个诚实的姑娘,在破解她姐姐惨死谜团的事情上,她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的这个判断只对了一半,后来发生的事实证明,她也会说谎,也会隐瞒事实,那时她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
为了真诚的爱去编制谎言,这种矛盾是不是女人的天性?
或许吧,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还提出进白梅的卧室看看,白兰指了指那扇虚掩的房门,眼角有大颗的泪珠。是小丁陪我进去的。
梳妆台上摆着香炉和蜡烛,镜子上贴着一张白梅的照片,生前的白梅的确很有魅力。
老徐他们已经把白梅的遗物交还了家属。我拉开那只名牌坤包的拉链,把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倒在床上,传呼机,纸巾,电话本,小手电,还有口红粉饼之类的女性用品。
白梅的钱包也在,看来技侦人员没从上面提取到指纹。凶手一定是戴了手套,或者干脆擦拭过。
钱包里的东西已经被取出,装进一只大信封,还附着一张清单,我没仔细看,随手把信封倒空。身份证,几张银行卡,IC公交月票,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一张白色的纸片从信封口滑落,飘飘摇摇的落在床单上。我看了看,一张水电费收据,只写了房号403,没有地址。我悄悄把那张纸片塞进裤兜。
因为白兰家在三楼。
我还注意到,写字台抽屉里有个手机充电器,回到客厅我询问白梅的手机号码,居然没人知道她有手机。
我和小丁离开的时候窗外开始刮风,白梅在门边送我,声音很小的对我说了声谢谢,让你费心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有点泛酸。
上了车小丁突然问我想不想喝点儿,我把他拉到附近一个安静的小酒吧。我觉得他有话想对我说。
10、
酒吧里播放着一首陌生的英文歌,老板可能是那个歌手的粉丝,来来回回总是那一首,曲调低沉忧伤。
听得我直想挠墙,恨不得把老板抓过来问问,你能比我还闹心,你是不是也对哥们的女朋友一见钟情无法自拔。
敞口杯里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我那会其实不太爱喝威士忌,觉得味道象煤油。
小丁喜欢,他耐心的教我分辨威士忌中各类谷物发酵后的不同口感。
我不是个好学生,每喝一口都觉得象被榔头敲了一下。我想象很多人一样要点果汁可乐什么的兑着喝,可又不想被小丁鄙视。
泡妞不如你,装B绝对不能输给你。
我被倒霉的洋酒榔头砸了好几十下之后,小丁也出手了,他说了句话让我差点被呛死,嘴里那口酒基本上都从鼻子喷出来了。
他说我觉得其实你跟白兰挺合适。
我象个被窥破那点儿小心思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张口结舌,不停喝酒掩饰自己的慌乱。
小丁盯着自己的酒杯告诉我,白梅死的那天晚上,他就想让我帮着把把关,看看白兰跟他究竟合不合适。
小丁是个很有主见也很自信的人,通常让他犹豫怀疑的事,到最后都会被发现是不靠谱的。换句话说,他觉得他和白兰不合适。
小丁说白兰很好很可爱,可不是我喜欢那种类型,她是那种需要保护也渴望被保护的女孩,可我想要的是放松和照顾,我不想被人依赖,我承认我自私。
听小丁这么说让我想起一个人,叫陈容,她应该就是小丁说的那种能给他放松和照顾的女人,她是小丁去世的妻子,我不知道用前妻这个词称呼她是不是恰当。
我问小丁,你是指陈容吗。
小丁没说话,闭着眼点了点头。
也许每个深情的人心里都会被烙上一个印章,小丁的印章是陈容亲手烙下的,那段我没目睹但据说非常甜蜜温馨的短暂婚姻已经在小丁心里凝固定格,岿然不动。陈容的死给那个印章涂抹了永远鲜艳夺目的色彩,永不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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