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出租车里,丁子光表情狐疑,远远地看到了白梅在路边伫立的身影。
建委403的窗口窗帘紧闭,缝隙中透射出柔和的奶黄色光芒。
楼下的角落里,丁子光长久驻足,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6月中旬,午夜。
急促的脚步声在筒子楼楼道里回荡。一个黑衣身影一路狂奔上楼,昏暗的灯光映照下,陈骏久不见阳光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急迫,一片惨白。
进门后陈骏顾不上开灯,从兜里摸出一个女士钱包扔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冰冷的榔头。
第几回了?房间角落里冒出的声音缓慢悠长吐字清晰。一架台灯旋即拧亮,灯光下丁子光的目光如电。
陈骏手中的榔头当的一声落地,仔细去看的话,木把和金属部分的接缝处,犹有血痕未干。
我要整容,我没钱,也没法找工作。陈骏的声音不那么坚决,眼神不敢和丁子光对视。
所以就去抢劫?丁子光的语气里充满了蔑视。
你让我怎么办?等着你攒了两年又两年?陈骏被激怒了。这间破房子我呆够了,我要一张好脸,我想在白天出门看太阳。
你会有的,可你得听我的。还有,要耐心。陈骏凝视着丁子光的脸,那张脸上平静如水。
7月末,黄昏。
盛夏的骄阳隐没在群山之下,只留下点点余晖。古称夏都的西宁街头人流依旧穿梭如织。一身游客打扮的丁子光走下由化隆驶来的长途车,脸上有些高原日照灼伤的红色斑块。
他没有停留,招手上了一辆绿色出租车,带上车门的同时冲前排的司机说,火车站,谢谢。
通过入站安检时,工作人员帮他卸下了身后那只巨大的背囊。丁子光微笑着说谢谢。X光透视扫描,里面满是青海土特产。
没人注意他穿了条过于肥大的排汗冲锋裤。裤腿里一条小腿上用胶带绑着一个油纸包。
那里面有一把簇新的仿77式手枪和14发子弹,枪身烤蓝幽幽泛光。
列车启动后丁子光买了一瓶青稞酒,热情地邀上铺共饮。酒酣耳热之际,那个常年出差在外的推销员直着舌头问,买了不少纪念品吧。
丁子光笑着说不多,都是些特产。
8月初,上午。
赵东仁的办公室里光线充足,一杯新沏的茶冒着腾腾热气,碧绿的茶叶根根如旗挺立,缓缓地在杯中旋转。丁子光双手抚膝在沙发上端坐,姿势和表情的谦逊一如既往。
赵东仁放下暖瓶走回办公桌内侧坐定,点了根烟笑容可掬地看着这个一向谨小慎微尽职尽责的副手,稍作考虑后开口。
小丁,我考虑了一下,你分管的工作确实太多了,有点忙不过来是吧。
还行。不是特别累。丁子光抬手扶了一下眼镜,脸上保持着笑容。
这样吧,你把保险柜钥匙交给白梅,以后让她管票证。
这不太符合规定吧。
就这么几个人的单位,什么规定不规定的。赵东仁呵呵笑着说,铁人也得休息,我不能老鞭打你这匹快马。就这么定了。
那好,我清点一下,下午就交接,您看行吗?
行。你抓点紧。去青海玩得怎么样?
还行,民族特色。
下礼拜我也休假,局里的工作你暂时代一下。
回到办公室,丁子光翻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社保局所有干部的休假申请审批表。白梅那张上赵东仁已经签过字了,休假时间也是下周。
丁子光咧嘴笑了,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8月中旬,下午。
天空湛蓝,白云舒卷,空气潮湿温润,大连棒棰岛海滨浴场的沙滩上阳光遍洒。
遮阳伞下,光膀子穿条游泳裤的赵东仁半躺在沙滩椅上悠闲惬意,手持一架望远镜眺望水面,腿边一架照相机。
被放大8倍的视野里,白梅的脑袋从水中探出,阳光直射在她脸上,双眼微眯,一步一步吃力地趟水上岸。脖子、肩膀、胸口、腰肢次第露出水面,湿透的长发打着绺垂在脸侧,白皙的皮肤上挂着晶莹水珠。她冲赵东仁挥手,泳衣紧绷的胸口随之摇摆。
赵东仁扔下望远镜跑了过去。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白梅夹起一块辽参放进赵东仁面前的瓷碗,餐厅里客人不多,悦耳的钢琴曲在金碧辉煌的大厅流淌,窗外华灯初上。
小丁。赵东仁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我总觉得他会看出点什么,那人太聪明了。
应该不会吧。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办的,没什么漏洞。
我就是不放心。那天让他交保险柜钥匙,他好像不太乐意。
别想那么多了。白梅端起高脚杯,笑意盈盈看着赵东仁。
黑了灯的客房里有音乐低声鸣响。宽大的双人床上两具躯体纠缠不休,皮肤上的汗水泛着幽光。
白梅趴在赵东仁的身上,若即若离地轻吻赵东仁的耳垂,动作和表情极尽温柔,感受着那双手在身上时而轻柔时而粗暴的揉搓。
赵东仁的表情似乎不太投入,眉头紧锁,在白梅耳边轻声说,把小丁也拉进来,你觉得行吗?
讨厌,这时候说这个。白梅在他脸颊上咬了一下。有小兰呢,他早晚是我妹夫。
你真舍得。赵东仁笑,亲妹妹啊。
咱们早晚要出国,我家里得有人照顾。白梅的声音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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