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钻进汽车,向主教区那边驶去。
“这个塞古拉警长——”沃莫尔德开了腔。
“怎么啦?”
“没什么。”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等到两个人找到一张对上哈塞尔布克心思的彩票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商店都挂出了明早开店的牌子,除了再找个地方喝一杯,不能再干别的了。
“您那个约会在什么地方?”
“塞维利亚饭店。”沃莫尔德应道。
“那里当然不错了。”哈塞尔布克医生说。
“你可别以为我说‘魔棍’酒店不……”
“哪里话,换换地方也好。等您觉得不能再挑喝酒的地方时,您已经老了。”
两个人在昏暗的塞维利亚饭店的酒吧里摸索着往前走。他们只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其他客人的存在,那些客人都一言不发地坐在暗处,那样子就象一伙沉闷地等待着开跳信号的伞兵。只有哈塞尔布克医生一个人热情不减,依然保持着很高的兴致。
“您赢不了了。”沃莫尔德有意想扫他的兴,小声说道。
谁料就是这一声耳语,竟使他气哼哼地把头扭向了坐在黑暗之中的那些人
“今天晚上我已经赢了,”哈塞尔布克医生的声音响亮有力,“也许明天我会输,可谁也甭想抢走我今晚的胜利!十四万美元啊,沃莫尔德先生。可惜我在女人眼里太老了——不然我非去买一条红宝石项链,漂亮女人见了不乐疯了才怪呢。我这会儿真拿不定主意了。沃莫尔德先生,您说我该怎么花这笔钱?捐建一家医院?”
“对不起,”黑暗里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这家伙果真赢了十四万张票子吗?”
“是的,先生,我已经赢到手了,”没等沃莫尔德回答,哈塞尔布克就坚定地应了一句,“不露尊容的朋友,我赢得了这笔钱,就象确确实实有您这么个人存在一样,如果我不相信您的存在,那您当然也就不存在了——那些美元也是如此。我相信有您这个人,所以您就存在。”
“您是说,我不存在?”
“您只是存在于我的意念之中,我的朋友。要是我离开这间屋子……”
“你胡说些什么!”
“那么您就证明一下您的存在吧。”
“你说什么?证明?我当然存在了。我开了一家第一流的房地产公司,我的夫人和两个孩子住在迈阿密。我是今天早晨乘德尔塔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到这儿的。我现在不是在喝这瓶成士忌吗?”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哭腔。
“可怜的家伙,”哈塞尔布克医生说,“您完全称得上是一个比我还富有想象力的幻想者。我怎么就想不出比迈阿密和做房地产生意更让人信服的东西呢?再好好发挥一下您的想象力吧,比如一个能让人忘不掉的名字什么的。”
“我的名字怎么啦?”
那些坐在酒店两头的伞兵们都不赞同地紧张起来——一个人在跳出机舱之前不应该太神经质。
“单靠这么一点儿东西我是不能改变我的看法的。”
“你在迈阿密可以随便找一个人,只要打听哈里·摩根……”
“光打听还不行吧,还是让我来告诉您我要干什么,”哈塞尔布克医生说道,“我要出去呆上一分钟,从意念中清除掉您,然后再带着一个经过修改的印象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经过修改的印象?”
“如果是我的朋友,就是这位沃莫尔德先生创造了您的话,那您一定是一位很有福气的人。他会让您到牛津去接受教育,还会给您起一个彭尼费瑟之类的名字……”
“你说什么,彭尼费瑟?你还喝呀?”
“当然还喝。我要把那些模模糊糊的想象出来的东西一饮而尽。我就是为了这点才以非常平庸的办法想象出了您:住在迈阿密,经营房地产,乘德尔塔公司的班机来的。彭尼费瑟是坐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班机从欧洲到这里的,他准保是喝他的家乡酒,一种杜松子酒。”
“我喝的是苏格兰威士忌,我喜欢它的味道。”
“您以为您是在喝苏格兰威士忌,或者更确切地说,我已经想象到了您在喝苏格兰威士忌。不过我们还是让事情整个都变变样儿吧,”哈塞尔布克医生爽快地说,“我出去到厅堂里呆一会儿,再想象出一些实实在在更优秀的人来。”
“你别在这里跟我耍贫嘴了。”那人有些急了。
哈塞尔布克医生喝干了杯里的酒,在桌上放了一张一美元的钞票,带着一种不可揣摸的庄重神情站起来。
“您应该好好谢谢我才对,”他说,“猜不透我是什么人?我和这位沃莫尔德先生是信得过的。我可以是一个画家,一个诗人,如果您喜欢冒险式的生活的话——那我不还可以是一个军火走私扳,或者是哪个情报机关的特务间谋吗?”
哈塞尔布克医生站在过道上,朝微微骚动的暗处鞠了一躬又说:“我在这儿向房地产道歉啦。”
只听那个声音激动地说:“他喝醉了,要不就是个疯子。”可以听出来,那人是竭力想使自己镇定下来,可是那些伞兵们谁也没搭腔。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格雷厄姆·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