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该走了。”
沃莫尔德到书亭找到了米利。
“咱们回去吧。”他说。
“可是,比阿特丽斯——她还没有拿走这几本杂志呢。”
“她不想要。”
“我也没跟她告个别。”
“太晚了。她现在已经走过移民出境处了,也许在伦敦还能见到她。”
4
沃莫尔德父女好象把剩下的时间都消磨在机场了。他们也是搭乘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班机。早晨三点钟,天空被摊亭的霓虹灯和跑道上的着陆照明灯映得绯红一片,塞古拉警长前来“送行”了。看来他很想把这次本来是很正式的官方场面变成朋友间的交往,可是却仍然带有那么一股驱逐出境的味道。
“是你把我逼到这步的。”塞古拉略带责备地说道。
“您的手腕比卡特高明——或者说是比布朗博士高明。您打算拿布朗博士怎么办?”
“他会发觉他必须回到瑞士,去跟他那些精密仪器打交道。”
“机票是订到莫斯科的吗?”
“那倒不见得。也许是波恩、华盛顿,没准儿还可能是布加勒斯特呢,这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不管他们是谁,拿到你的图纸肯定很高兴。”
“图纸?”
“就是东方省那些设施的图纸,而且他还将因为清除了一个危险的间谍受到称赞。”
“清除我吗?”
“是的。古巴少了你们这两个人,一定会清静得多。不过我将非常想念米利。”
“米利决不会嫁给您的,塞古拉。她真的很不喜欢用人皮做的烟盒。”
“你没听说是谁的皮吗?”
“没听说。”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是一个把我父亲活活打死的警官的皮。你知道,我父亲是个穷人,他属于挨打受气的阶级。”
米利拿着《时代》、《生活》、《巴黎竞赛》和《快捷》走过来。
已经三点一刻了,跑道上方的夭空透出一片灰白色,天破晓了。只见几位驾驶员走出候机厅向飞机走去,空中小姐跟在他们后面。沃莫尔德认出了其中的三个人,他们那天在“热带”夜总会里同比阿特丽斯坐在一张桌上。扩音器里传出了用英语和西班牙语播报的飞往蒙特利尔和阿姆斯特丹的369号班机的起飞时间。
“我送给你们父女每人一件礼物,”塞古拉边说边递过来两个小包。
飞机的轮子刚刚离开哈瓦那的土地,沃莫尔德父女便打开了那两个小包。海边那一长串的灯光转眼间就看不见了,大海象一块幕布似的把过去整个遮盖起来。沃莫尔德的包里是一小瓶“格兰特”牌威士忌和一颗子弹头。米利的小包里则放了一只银制的小马靴,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的缩写字母。
“他为什么给您一颗子弹?”
“这玩笑可开得够无聊了,不过,他还算不得一个坏人。”沃莫尔德说。
“可他当不了好丈夫。”长大了的米利回答。
伦敦
1
沃莫尔德通报了自己的姓名,他们好奇地看了他一会儿,就让他走进一座电梯。使沃莫尔德感到有些奇怪的是,电梯是向下降而不是向上升。他坐在一间长长的地下走廊里望着一个门口的红灯,刚才有人告诉他,等门口的红灯变成绿灯,他才可以进去,在这之前可不行。可是其他进来出去的人谁也不注意那个红灯;那些人有的拿着一卷纸,有的提着手提箱,还有一个人穿着军装,是个上校。根本没人理睬沃莫尔德。他觉得自己好象使他们很为难,他们不愿看他,就象不愿看一个畸形人似的。不过这大概并不因为他腿儿有点儿跛。
霍索恩从电梯里出来了。他仿佛穿着衣服睡了一觉,浑身上下皱巴巴的,也许他从牙买加坐了一宿飞机刚回来。要是沃莫尔德不开口,他也会不理睬他的。
“喂,霍索恩。”
“哦,是你呀,沃莫尔德。”
“比阿特丽斯平安到达了吧?”
“是的,当然平安。”
“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这儿发生什么事了?看起来好象是个军事法庭。”
“确实是个军事法庭。”霍索恩冷漠地说了一句,就走进门口亮灯的房间去了。表针指着十一点二十五分,他是十一点进来的。
沃莫尔德不知道他们除了解雇他以外还能做些什么,也许早已经把他除名了。大概现在他们正在屋里决定自己的命运。他们不可能按《国家秘密条例》治他的罪。他确实是捏造了一些情报,可是并没有将它们泄露出去。如果自己想在国外找个事情做,也许他们会找麻烦,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在国内找工作也不是件容易事,但不管怎样,沃莫尔德打定主意不把钱退还给他们。那些钱是米利的,他觉得这笔钱是自己不顾卡特的毒酒和子弹、靠本事赚来的。
十一点三十五分,那个上校出来了:他怒容满面地大步朝电梯走去。沃莫尔德心想,该不是判他纹刑吧。下一个出来的是一个穿花呢夹克的男人。他长着一双深深凹进去的蓝眼睛,用不着穿制服,一看就知道是个船员。他漫不经心地瞟了沃莫尔德一眼,大声喊道:“等我一下,上校。”他那踯躅蹒跚的步子,很象在恶劣的天气里走回舰桥。霍索恩接着也出来了,边走边与一个年轻人讲着什么。突然,沃莫尔德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门上的绿灯亮了,比阿特丽斯竟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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