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您进去了。”
“判决如何?”
“这会儿我不能对您讲。您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沃莫尔德告诉了她自己的住址。
“如果可能,六点钟我去找您。”
“拂晓枪毙我吗?”
“别担心。快进去吧,他不喜欢等人。”
“您怎么办?”
“雅加达。”
“什么?
“世界的尽头,”比阿特丽斯说道,“比巴士拉还要远。进去吧。”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戴黑色单片眼镜的人。
“请坐,沃莫尔德。”
“我喜欢站着。”
“嗬,你在背台词吧?”
“台词?”
“我记得在哪出戏里听过这句话——业余演员演的。不过,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沃莫尔德坐下了:“您无权把她派到雅加达去。”
“派谁去雅加达?”
“比阿特丽斯。”
“她是谁?对了,是你的秘书。我实在讨厌这些教名。这事你得找詹金森小姐,她负责人员调配。谢天谢地,不是我。”
“比阿特丽斯同这一切都无关。”
“无关?听着,沃莫尔德,我们已经决定解散你的情报站。所以问题就来了——拿你怎么办?”
事到临头了。
沃莫尔德从那个已经接受了裁决的上校脸上看出,自己的前景很不妙。
局长摘下了黑眼镜,沃莫尔德诧异地发现,他的眼窝里竟然安着一个玩具娃娃的假眼珠。
“根据目前的情况,我们认为对你来说,最好是留在国内——训练我们的特工人员。专门上实践课,讲授如何经营国外的情报站。就是这么一件工作。”接着局长似乎不大爽快地补充道,“当然,工作人员从海外情报站撤回国内,按照惯例,还将授予你一枚勋章。鉴于你的具体情况——你主持情报站工作的时间并不太长——我们只能建议给你一枚‘不列颠勋章’。”
2
沃莫尔德和比阿特丽斯在高尔大街附近一家叫“彭德尼斯”的廉价旅馆里见了面。旅馆前厅摆着许多灰绿色的椅子,两人客客气气地互致了问候。
“我没法请您喝酒,”沃莫尔德说道,“这家旅馆不卖酒。”
“那您为什么还住到这儿来?”
“小时候我经常和父母来这里。我不知道这儿变成禁酒旅馆了。没酒就没酒吧,比阿特丽斯,快告诉我怎么回事,他们很生气吗?”
“他们对咱俩都有些恼火,而且还认为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局长召开了一次会议。他的那些联络员全出席了,陆军部、海军部、空军部都来人了。他们把您写的所有报告都摆在面前,一份一份地检查。有关共产党分子在政府中的渗透活动那部分——大家都赞成给外交部写一份备忘录取消它。至于那些经济报告——参加会议的人都认为他们不应该负责,只是商务部有些异议。情报局如果不告诉他们,事情也就过去了。他们还提出了一份涉及海军骚乱的报告和另一份为潜艇修建加油基地的报告。有个海军中校说:‘这两份报告中一定有些真实情况。’
这时我也插嘴了:‘您别忘了,提供这个情报的情报员根本不存在。’
‘我们看来真是些傻瓜,’那个海军中校又说,‘海军情报署那帮家伙又该得意忘形了。’
不过研究东方省那些设施时倒没人说什么。”
“他们真的肯放过那些图纸?”
“所以才都对可怜的亨利去了嘛。”
“我希望您别叫他亨利。”
“那伙人说,最要紧的是他从来没有报告过您是卖吸尘器的,却说您是一个大零售商。局长没有跟他们一道去责怪他,看样子是肚里有些话不大好讲;不管怎样,亨利——我是说霍索恩——整理过一份您的档案,所有的细枝末节肯定都在上面:那份档案当然一直锁在詹金森小姐的文件柜里。他们还说,霍索恩看到那些画着吸尘器零件的图纸,本应该一眼就识破的。霍索恩说他看倒是看出来了。可是吸尘器的工作原理也完全可以应用在武器制造方面。后来,他们又争论开您的身世——只有局长一个人没有插言。过了一会儿,我认为他是想出一个收场的好办法。局长对那伙人说:‘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马上通知海军部、陆军部和空军部,凡是最近六个月来自哈瓦那的情报通通都不可靠’。”
“可是,比阿特丽斯,他们已经给我找了一个工作。”
“这很好解释。那个海军中校最先表态,大概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看问题眼光都远些。他说,这件事如果这样处理,不但毁了情报局,空军部也免不了受到牵连。将来,就只好完全依靠海军情报署了。那个陆军上校接着说,‘要是我向陆军部报告这件事,那也非被免职不可。几个人越谈越僵。最后还是局长提出,最简单可行的办法是把‘59200/5'送来的报告扩散出去几份——就说那些设施后来被证明是一项失败的工程,已经被拆掉了。接着他们又谈到了您。局长觉得您积累了一些宝贵的工作经验,这些经验对于情报局来说要比对报界有用得多。现在不是有很多人都写出了为情报局服务的回忆录了嘛。会上还有人提到了《国家秘密条例》,不过局长认为这个条例对您并不适用。要是您能亲眼看看他们为找替罪羊抓耳挠腮的样子就好了。后来他们又冲着我来了,可那帮家伙甭想问倒我。我怎么想就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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