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现在差不多过了四分钟半?还剩一半?」
峰仓舞华怯生生地说道。虽然脸看不见,可是从她的声音感受得到不安。
「差、差不多那么久。」
宗助努力想看清现实。绝对不可以按下按钮,剩下的五分钟左右乖乖坐好就对了。但是无论睁眼或闭眼,宗助的眼前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一滩黑色的血水在宗助的脑海中浮现。那滩血水是……
汗水有如湍急的瀑布直冒,喉咙干渴得要命,宗助卷起法兰绒衬衫的袖子。
就在这时,房里响起了啪的一声。
「喂,是谁啊?刚刚有人按按钮了对吧!喂!」
慈恩忠志大叫。
「不、不是的。」
宗助连忙辩解。
「是我……觉得太热了所以才卷起衬衫的袖子,然、然后那个时候钮扣就、我说的不是那个按钮……总之,那个应该是衬衫袖子的钮扣卡住的声音。」(译注:日文钮扣与按钮为同一字。)
宗助感觉到脑袋积存了一股滚烫的热度,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把状况解释清楚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说真的。你能证明吗?说啊?」
慈恩忠志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证明……我现在……没办法。」
房里暗成这样,不管是证明还干么的根本都不可能。
「乌漆抹黑的啥都看不见,凭啥要相信你说的?你是不是按了?只要有一个人按下去的话,就没办法全员获救了吧?喂!我还不想死耶!」
宗助后侮自己没事干么卷起袖子,就为了这种细枝末节的事开始勾心斗角。
「你不会是自己偷按然后再借题发挥吧?」
宗助的右手边突然有说话的声音响起。
「你身上戴的别章还不是一样喀锵喀锵地吵死人了!我本来觉得那是别章的声音,但搞不好是你偷按了。」
说话的人是峰仓舞华,她似乎是在为宗助护航。
现在应该还没有人按按钮才对。要按下按钮果然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只不过,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可能迟早有人会按的。
「妳不要乱嘴炮,我怎么可能会按!」
慈恩忠志才一吼完,又听到「啪」一声。
宗助也吓了一跳。是谁?
慈恩忠志的反应还是一样过度激动。
「喂,是谁?喂,谁按了!按了吗?」
「不、不、不是的。是我不小心把按钮掉到地上……」
这个声音是大谷纱奈,她的声音在发抖。
「掉到地上?要是掉下去的瞬间按钮撞到地板按下去,妳怎么负责啊!」
「可是、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大谷纱奈的声音感觉就快哭出来了。不,也有可能她老早就控制不住泪水了,有听到吸鼻涕的声音。
争执与哭泣声……
在宗助心中重现的尽是一些讨厌的记忆。所有人都半斤八两,总是像这样坚持自己的意见到底,对一切的事情妄下定论,如果意见不被肯定,就会发牢骚抱怨。
宗助向来都是对别人的意见予以肯定,当中并未有宗助的意志存在。
只是因为人家对自己有这样的期待,所以就照人家期待的实行罢了。
对谁都露出和颜悦色的表情,实际上并没有自我。但要不是这么做的话自己也活不到今天。这是处世之道,没有办法……
「都给我闭嘴!」
名叫九的少女此时插嘴说道。
宗助听了少女豪气万千的声音,忽然联想到「一声鹤鸣」一词。(译注:即握有左右局势发展力量的权威者的一句话。)
实际上,现场也因为少女的一句话真的安静了下来。
黑暗中只剩录音带所播放的秒针声冷冷地回荡。
「把耳朵挖干净听仔细了,你们这群愚民。」
少女撂下这句话后便开始侃侃而谈了起来。尖锐的嗓音令人与细腻的玻璃工艺品产生联想。
「我的名字叫九,职业是侦探,是九侦探事务所的所长。」
「侦探?」
慈恩忠志在这里打了个岔。
「就凭妳?我还以为妳是小学生呢!」
「住口,小心我宰了你。」
「啊啊?妳说话的口气给我小心一点啦!如果我按下按钮妳就死定了,知不知道!」
「你才给我注意你的语气,蠢货!你们在这黑暗中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我可是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少女的话令人摸不着头绪。
在这种没有半点光源的地方是能看见什么?
「我看妳才是白痴吧?」
即使是慈恩忠志以外的人也会这么认为,至少宗助就是。
于是少女慢条斯理地开始了现场转播。
「慈恩忠志。你是用左手拿着按钮。哦,现在你竖起了拇指对吧?两只脚开开的身体往前倾,被我这么一说你现在就把背给挺直了。」
慈恩忠志闷不吭声。少女说中了吗?从宗助的角度什么也看不见。
「金田宗助。」
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宗助便情不自禁地应了声「是」。
「你是用右手拿着按钮。卷起来的袖子只有左手那边。你肩膀太过僵硬了,让肩膀放轻松。」
的确,宗助是用右手拿着按钮,袖子也只有卷起左手那一边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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