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也多亏这个缘故,我还没记住班上同学的长相和名字,对方却早认得我的情况形同家常便饭。
所以,接下来的事也是家常便饭之一。
「欸,安住同学。」
某天放学后,我被搭讪了。我不记得当时我在做什么。十之八九正忙着把课本和笔记装进手提书包吧。我就读的国中是一问学生如果不把课本带回家,就等着挨骂的学校。
听到有人叫我,我抬起头。
有一个女同学从位子上起身。那个时候我还不晓得对方的名字,不过那个人就是渚。
对方戴着一副老气的眼镜,顶着一头感觉就像是「头发剪完过一阵子结果它就自己长长了耶」的土包子发型,一看就觉得是一个对流行毫不感兴趣的女孩子。虽然我没啥资格批评别人,不过好歹我还有尝试拿可乐洗过头发(据说可以让发色变淡)。
明明她出声叫我,视线却不在我的身上,反而压得低低的看着室内鞋的前端部分。
「嗯?什么事?」
我一追问,渚便露出浅浅的微笑。然后……
「安住同学,妳好酷喔!」
她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我觉得有些难为情,一边说「这好啦」一边抓抓头。
「是还算满酷的没错啦。」我开玩笑说道。
于是……
「请问,我可以模仿安住同学的发型吗?」
渚貌似困顿地如此说道。这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咦?我的发型?」
我并不是那种打扮得特别时髦的那种人。别说特别时髦了,我连该怎么打扮也没有一点头绪。我有试着把并不怎么长的头发硬分成左右两半绑成了麻花辫。结果变成了模样很像梵谷所画的树枝的辫子。
「反正我也没注册为商标,妳想模仿也是可以啦。不过,我建议妳还是去发廊剪发才会变得可爱吧?」
我这样说。
可是渚左右摇头了。
「不用。我很崇拜安住同学。所以我想模仿妳。」
这就是我和渚第一次的对话。
3
接下来几天,我察觉到了小松渚受人欺负的状况。
「那个女生看了就不爽说。」
那是某天中午一场稀松平凡的闲聊中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
「那个女生?」
「小松渚。」
「咦?为什么?」
「妳不觉得她很会破坏气氛吗?」
「有吗?」
「对对对。明明我们把『没人找妳好吗』清楚地写在脸上,她却一点都不会看人家的脸色,依然故我跟着一起来。感觉恶心死了!」
那个说法有点踩到我的地雷。
把渚遭到欺负的事告诉我的人,不但是我的朋友,同时也是会接受我的行为、用微笑说「澄澄,妳看妳又来了。」的女孩子。
我很不高兴这个女孩用那种说法跟我报告渚的事情。
但我已经不是小学生了,我学到了不是我想怎么说怎么行动都随我高兴,而且大家都会吃我这一套的道理。所以——
「是哦!」
我只有随口附和而已。
因为我不想再继续聊这件事了,所以便另外开了个话题,那个时候事情也就此打住。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我这才明白小松渚在班上是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也了解到班上同学是怎么看待小松渚的。
这个状况如果要一言以蔽之,那就是「欺负」,不过也直接了当地显示出「欺负」这个字眼并没有任何本质存在。
小松渚被选为弱者。我不知道最初的起因是什么,等我发现到的时候,小松渚早已被驱赶到弱者的位置上了。不论小松做什么、说什么,全部都会被解释为负面的意思,就是那种情况。
基本上就是把渚当空气,然后偶尔有几个人会去「钉」她。之后再继续把她当空气,一直不断重复。然而渚不管人家怎么「钉」她,她还是不改其态度,也因此惹人不爽。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的样子。
「吶,小增,我该不该去跟老师说呢?」
跟老师打小报告。这大概是我所想象得到的最糟糕的选择了吧。可是我也想不到其它方法了。
「怎么了?好不像澄澄的作风喔。」
「我就觉得我无计可施了。」
「……如果澄澄劝大家别再欺负她了,搞不好大家会住手吧。」
「妳真这么认为?话说回来,如果换作妳是我,妳做得到吗?」
「……」
我也跟小增有过这样的讨论。
最后我什么行动也没采取。因为我一筹莫展。
我虽然没将渚拒于千里之外,可是也没有跟大家做任何喊话。
时间就这么拖拖拉拉地过去了。
尽管如此,我仍认为如果我的存在对小松渚而言,有发挥到类似某种防波堤效果的话那就好了。
小松渚偶尔会跑来找我,嘀嘀咕咕地讲一些话。例如昨天看的电视节目、或者算不出来的数学问题。想当然尔我也不会算,这种时候就会找小增帮忙,我也顺便学到解法。
我一直以为这样的互动有帮忙到渚。
不过看来是我误会了。
「那女生真的很烦耶!」
跑来跟我报告的,果然还是我的朋友。
「她打算巴结澄澄的企图超明显的嘛!澄澄妳最好不要理她喔,免得她骄傲起来,而且澄澄妳的评价也会跟着降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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